苏静犹豫片刻,最终点头。
女人终究感性大于理性。
我大喜过望,表面不动声色追问:“你不害怕我?”
苏静想了想回答:“有点,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我反问:“我曾经犯过罪,怎么不是坏人?”
“你都说了那是曾经,现在你已经改过自新了。”
苏静一本正经解释:“如果你出发点是好的,造成的结果是坏的,那你本质上还是个好人。”
“最近有个很火的新电影《我不是药神》,里面的男主和你本质一样,好心办了坏事,但没人说他是坏人。”
苏静寥寥几句,解开了我多年的心结,让我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是啊,我犯过罪,但我不是坏人。
我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
半个月后,我出院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才十几天就基本康复,连医生都惊叹我的生命力之强悍。
殊不知。
我的外号叫做“老钢炮”,命硬,八字更硬。
小时候大家叫我“小钢炮”,现在岁数大了,自然得改口。
值得一提的是,住院这半个月,苏静天天给我送饭,一日三餐,顿顿不重样。
她说是从外面买的,但我能尝出来和饭店不一样,明显是家的味道。
原来她会做饭,而且厨艺还不错。
我对她的印象从原先的“精致”,升华到了“贤惠”。
作为一个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北方人,贤惠的女人胜过一切优点。
娶妻娶贤不娶色,如果二者皆有——nice!
没能给父母养老送终,是我一生的遗憾。
如果能娶到苏静这样的媳妇。
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吧?
办完了出院手续,我问苏静总共花了多少钱。
她淡然一笑:“没多少。”
我不依不饶追问:“没多少是多少?”
苏静被我问烦了,直接把结算单塞给我,“别问我,自己看。”
我只看一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短短十五天,各种费用加起来竟然超过十二万!
平均一天就要消费八千块!
都说夜店是高消费场所,我看真正的销金窟是医院才对。
一个农民辛劳一辈子攒的钱,在医院甚至撑不过一个月。
我把结算单递给苏静,说了句:“等我以后弄到钱就还你。”
“你是不是脑袋被打傻了?”苏静面露不悦娇嗔,“都说了所有费用我全包,你怎么还提钱?”
我赶忙解释:“一码归一码,我住院是冯彪造成的,费用得由他承担。”
“再说我吃你的、住你的,再花你的钱,有种被你包养的感觉,我不习惯。”
苏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古董就是老古董,从思想上就很封建。”
“现在的男人普遍不想努力,巴不得软饭硬吃。”
“你可倒好,软饭送到嘴边还挑食。”
我不以为然反驳:“别的男人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以陶渊明为榜样,绝不为五斗米折腰。”
“你先别五斗米了,看看兜里能掏出来五百圆子吗?”
“我……你……”
看我窘迫的模样,苏静笑得花枝乱颤。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低胸小衫,汹涌波涛随意露着大半。
这么一笑,晃得我眼晕,赶紧转移视线。
暗暗咒骂自己不是东西。
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走吧,先去商场给你置办几套行头,好好捯饬一下。”
“你这身乡村爱情风格的土味打扮,我站你旁边都不好意思说是一起的。”
苏静嘴上说着嫌弃我,一只手却又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那感觉就像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大家似乎很不理解,一个土老帽是怎么勾搭上沪上小娇妻的?
英雄救美套路虽老,但效果极好。
只是进度条有点太快,我还没做好恋爱的准备。
正当我想好事时候,苏静一盆冷水浇下来。
“别想多了,医生说你可能会有后遗症,比如突然头晕摔倒什么的,让我扶着你点。”
呵……我就知道老套路不好使,算我自作多情。
我们刚到医院门口,迎面撞见刘警官带着两个年轻警员,径直朝我走过来。
“骆闻,你涉嫌与他人互殴致人重伤,我们要依法拘留你,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警官说完,两个年轻警员立刻上前给我戴手铐。
我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不慌不忙反问:“刘警官,我想知道这种以多欺少的情况,是如何判定为互殴的?”
刘警官冷漠道:“到了局子里,你自然会知道。”
苏静挡在我身前质问:“你们警察是被冯彪收买了吗?”
刘警官严肃呵斥:“小静,有些话不能乱说,说了是要负责任的!”
苏静冷笑:“那麻烦刘Sir给我解释解释,冯彪纠集一帮打手围攻骆闻,骆闻奋起反击。”
“但凡懂点法律常识的都知道这是正当防卫,你们凭什么定义为互殴?”
“骆闻被打到后脑昏迷三天,差点变成植物人,你们不去抓冯彪,反而抓受害者,这对吗?”
刘警官解释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们查过电梯监控,冯彪聚众围堵骆闻,只是口头威胁,并没有实质性的危险举动。”
“是骆闻先动的手,而且造成的后果比较严重,这性质就变了。”
苏静眉头一紧,“什么严重后果?”
刘警官说:“冯彪左眼失明,右手中指断裂,下体受重创,永远失去了性能力。”
“伤情鉴定为五级伤残,按照法律规定,骆闻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他本就有前科,判罚估计会从严从重,怕是这辈子出不来了。”
此话一出,苏静脸色陡变,而我依旧面不改色。
对于我的态度,刘警官颇为意外,忍不住问道:“你一直这么无所谓吗?”
我摇头,“我淡定是因为我无罪。”
“呵……”刘警官不屑冷笑,“所有罪犯被抓的时候都说自己无罪。”
我反问:“那要不要打个赌?不出24小时,我就会无罪释放。”
刘警官冷哼一声:“互殴是既定事实,不构成正当防卫,你就不要心存幻想了,带走!”
我被带上警车,隔着车窗向苏静喊话:“明天我会回来找你,房子不要租给别人。”
苏静显然不相信我的能力,忧虑道:“你有办法搞定?冯彪上头有人,我怕他背后阴你。”
“不打紧,我自有办法,你务必等我回来。”
不是我吹,蹲号子这件事,没人比我资深。
一个法学博士,顶多学十一年法律,我比他们还多进修两年。
就这么说吧,我当被告不需要请辩护律师,自己就干了。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前脚刚被带走,苏静立马拨通一个号码。
“VV姐,我记得老板有个特别厉害的律师,二审开庭给一审法官送进去了,好像姓罗,你能帮我联系吗?急!”
“亲爱的,这怕是有点难喔!”
“罗律师是老板的私人律师,想请人家出山,必须经过老板点头。”
“不过,如果你能答应老板的要求,或许还有戏。”
“上次你拒绝让他很不高兴……”
苏静沉默了,表情十分凝重,似乎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