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姐坐上了一辆蓝色的车。
他们称这个叫出租车。
我不太懂,总之,你上去之后只要说个目的地,师傅就会给你送到,价格不便宜。
一趟车费,大概是一袋米的价格。
也就苏姐豪横,几乎天天都坐这种车。
出租车行驶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
苏曼姐整个人几乎腻在我身上,不死心地用胳膊肘轻轻撞我,压低声音,语气里全是好奇和揶揄:“哎呀,好弟弟,你就告诉姐姐嘛……到底怎么回事?王姨那人可难搞了,你怎么就把她给‘哄’好了?她……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那双媚眼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仿佛想找出什么痕迹。
我脸上臊得慌,支支吾吾地,眼睛看向窗外:“没…没啥,就是…就是陪她多喝了几杯,听她说了不少烦心事儿……曼姐,这事儿…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跟我表姐提,她那个脾气你知道的……”
苏曼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嗨!我当什么呢!在会所KTV上班嘛,陪客人喝喝酒、听她们倒倒苦水,这不很正常嘛?又不是真让你去当什么鸭子,雪晴她至于嘛!”
她显然完全没往更深的地方想,只觉得我是靠“陪聊”搞定了客户。
我心里苦笑一下,看来,在苏曼甚至可能是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王姨去会所也就是喝喝酒、发泄发泄情绪,并不会真的发生什么。
或许……刚刚真的只是个意外,是她情绪崩溃后一次失控的宣泄?
而我,刚好撞在了枪口上。
想到这儿,那种混乱又极致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那柔软的触感、灼热的体温、以及那种灵魂出窍般的眩晕……我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
这竟然就是我的第一次,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一個充斥着酒气和金钱交易的包厢里,交给了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情绪失控的富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空落,又有点莫名的躁动。
回到公寓,客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表姐林雪晴正抱着她那台厚重的笔记本电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屏幕的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上面是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密密麻麻的红红绿绿的线条和数字。
后来我才知道,那叫K线图。
她头也没抬,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随口问了一句,声音平淡无波:“工作找到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按照和强哥、苏曼姐对好的说辞回答:“嗯,找到了。苏曼姐介绍的,在她一个朋友的店里……端盘子,当服务生。”
我说得有些心虚,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
过了几秒,她才又开口,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既然稳定了,就尽快找房子搬出去吧。我这里不方便长期留人。”
我心里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低声应了句:“哦……知道了。”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上来。
我不想搬出去,一点也不想。
虽然表姐总是冷着脸,但能每天看到这么个大美女,感受着她哪怕冰冷的存在,也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而且,她和苏曼姐、和王姨、和会所里那些女人都不同,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干净和清冷,没有半点风尘气,像山涧的雪水。
晚上躺在阳台的钢丝床上,我翻来覆去,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王姨疯狂而炽烈的吻,一会儿是表姐那双清冷剔透的眼睛,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脑海里交织碰撞,搅得人心神不宁。身体里似乎有某种陌生的欲望被唤醒了,蠢蠢欲动。
一夜过去。
早晨起床后,表姐不在,应该是上班去了。
另外一个房间紧闭着。
苏曼姐没有起早床的习惯,基本上要等到中午才会起床,所以我也就不指望她送我去金凤凰了。
吃过早饭,又简单的拾掇了一下,我就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坐公交往金凤凰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怀着一种复杂又忐忑的心情,再次来到“金凤凰”门口。
强哥把我带进一间狭小的更衣室,扔给我一套熨烫得笔挺的黑色衬衫和西裤。
“以后这就是你的工服,给我穿精神点,知道了吗?”
我嗯了一声,开始换衣服。
他靠在门框上,点了根烟,眯着眼看我笨拙地换衣服,开始慢悠悠地交代规矩。
“咱们这,晚上七点上班,客人啥时候走干净,啥时候下班。遇上豪爽的客人玩通宵,你就得陪着,这叫‘熬鹰’,有额外补贴。”
“底薪三千五,是保你饿不死的。大头在酒水提成和客人给的小费上。”他吐了个烟圈,“包房里开出去的酒,你都能抽点。洋酒抽百分之五,红酒百分之三。至于小费…那就看你自己本事了。客人塞给你,就是你的,别傻乎乎地上交,懂吗?”
我赶紧点头,心里飞快地算着那百分之五是多少。
“机灵点。”强哥凑近些,压低声音,“客人酒杯空了,要第一时间倒上,但别傻站着像根木头。得多说话,哄着她们开心,她们一高兴,开酒就大方。要是看客人对你有点意思,或者喝高兴了,你得会暗示。”
“暗示?”我有点懵。
他拍了拍我绷得紧紧的胸口:“别紧张,混久了就门儿清了。在这儿,嘴巴甜,腿脚勤,眼力见儿够,比啥都强。记住了,咱们是‘服务员’,高级服务员,干的可是技术活。”
他把“技术活”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还有,场子里别惹事,但也别怕事。真有客人闹得太离谱,或者动手动脚你没看上眼的,直接喊保安,别自己硬扛,但也别得罪人,分寸自己拿捏。”
“最后一条,”他表情严肃了些,“管好自己的嘴。”
“客人带你出去干啥了,给了你多少钱,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出了这个门,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别到处瞎咧咧,不然……”
他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盖上。
我捏着那件质地光滑的衬衫,手心有些冒汗。
这小小的更衣室里,强哥轻描淡写几句话,却像给我推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里面光怪陆离,充满了诱惑,也布满了看不见的规矩。
……
换好衣服后,我离开了更衣室。
在走廊里熟悉环境,迎面就碰上了昨天那个惊鸿一瞥的漂亮技师。
她今天化了更精致的妆,看起来更加明艳动人,只是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烦躁。
她看到我,脚步顿了一下,竟然主动开口,声音清清冷冷的,却很好听:“喂,新来的?”
我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是、是的。”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似乎确认了我只是个新来的小服务生,然后往前凑近,压低声音,问道:
“能帮个忙吗?”
“什么忙?”我下意识地问。
“我房里那个……套套用完了,忘了买。”她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去楼下便利店,帮我买一盒送到888房间?快点,客人等着呢。”
我整个人彻底懵了,脑子像一团浆糊,脱口而出:“套……套套?是什么?”
她闻言,楞了一下。
“你……不知道套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