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低眼看人的时候,那目光总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深情。
曲晚霞被他看得心头突地一紧。
“你看什么看?!”
她恶声恶气地喝道。
“欠下的债,就得还!”
她咬牙切齿地说,眼神里写满了不肯退让。
“你别想逃!”
傅以安当然知道她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也明白那些所谓的“怨恨”不过是她用来武装自己的借口。
他并没有再逼问下去,反而忽然反手一扣,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接着,他用指尖轻轻地在她掌心挠了挠,声音懒洋洋的。
“下手轻点,别把我腰玩坏了。以后你要后悔了,想找药都没地方去买。”
曲晚霞立刻明白他在暗示什么,脸“腾”地红了一下,急忙松开了手。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占了上风,于是迅速出手,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领,用力一拉。
“嗤啦”一声,布料绷紧。
傅以安整个人被迫弯下腰,被迫与她视线齐平。
她怒目圆睁,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地质问他。
“你以前咋没显露出这副德行?整天脑袋里想的都是些啥见不得人的事?啊?”
她越说越气,嗓门都提高了八度。
“怎么?上瘾了?才两天就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走不动路了?”
傅以安毫不避讳地笑了起来,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你还真挺了解我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却更加蛊惑。
“不过嘛……你这瘾头好像比我大多了。我顶多也就心里想想,不敢真做什么。可你呢?倒好,直接把我掳回家,堂而皇之地当成上门女婿供着。这手段,够狠。”
曲晚霞一听这话,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这两天黏人又赖皮的样子。
一幕幕画面闪过,她浑身顿时一个激灵。
“傅以安!”
“你简直有病啊!”
以前嘴上损他也就算了。
可现在不同了,她是真的慌了神,心都乱了节奏。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变态!
五年前,她精心策划、步步为营,原以为终于能报仇雪恨,让他尝尝被践踏尊严的滋味。
可结果呢?
非但没让他痛苦,反而……
让他爽翻天了!
难怪她说要他入赘,他答应得那么痛快。
糟了!
全完了!
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蠢!
她竟以为自己是猎人。
殊不知,从一开始,她才是那只一步步踏入陷阱的猎物。
“还不是你带歪的?我要是本来就这样,你怎么解释我以前规规矩矩的样子?你要不当年搞那一出,我会恨得牙痒痒惦记你五年?会一天到晚想着你,最后脑子跟着一块儿歪?”
傅以安声音低低的。
他眯着眼,阳光斜斜地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曲晚霞气得火冒三丈,胸口起伏不定。
正常人谁会因为恨一个人就变成痴缠的疯子?
“行行行!”
“我是大魔头行了吧!是我罪该万死,是我蛊惑人心,是我把你这朵纯洁小白莲拖入深渊!满意了吗?”
她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结果傅以安笑了起来。
她总觉得他在笑她,就像五年前那样。
每次她气急败坏时,他就这样站在一旁,微笑着看她。
那种居高临下的的笑意,比任何嘲讽都更伤人。
可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见他又悠悠开口。
“我知道你早就盯上我了。让我做赘婿,不就是图个方便玩我?我早想通了。你想怎么折腾我都行,我绝不反抗,配合到底。”
曲晚霞心头一炸,血液瞬间涌上头顶。
谁盯着你了?
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
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每次跟傅以安说话,她都像一拳打在空气上。
力气使足了却落了个空,一点回应都没有,反而被他轻轻松松地反弹回来。
不管她说啥,他总有话怼回来,嘴皮子利索得要命。
“你好好等着!”
曲晚霞才不会如他所愿!
“赶紧做饭!”
她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掌心还残留着他衣料粗糙的触感。
抬脚狠狠踹了两下,鞋尖结结实实撞在他小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别说,还挺解气。
这两年她力气见长,每天坚持锻炼。
体能早已今非昔比,踢得傅以安都趔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他转身重新洗手,水哗哗地冲过指缝。
把面团从盆里拿出来时,指尖还沾着湿漉漉的面粉。
他没有再嬉皮笑脸,也没有继续挑衅。
这回安分多了,不再逗她,也不再说风凉话。
她说啥他照做啥,像是突然换了个人。
第一天进门,总得给爸妈留个好印象。
虽然他一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但今天毕竟是第一次正式以“归人”的身份回到曲家。
十来分钟,面条擀好了。
薄厚虽不均匀,边缘还有些毛糙。
但整体成型,能看得出用心了。
不算完美,但对新手来说已经算不错了,至少没有煮成一锅糊。
曲晚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天生就是开挂的料,干什么都比别人强,学什么都快。
以前在傅家住的时候,他天天笑话她是笨蛋,还说她傻。
将来生的孩子肯定也蠢,遗传不好。
这一想,她脑中立刻蹦出自己那傻乎乎的女儿……
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说话奶声奶气的小丫头。
老天爷!
这是什么命运的讽刺?
当年他随口一句羞辱的话,如今竟阴差阳错成了现实!
这叫什么事啊?
她越想越气。
几年前的仇,现在又狠狠扎进她心口。
她气得不行,抄起勺子往傅以安的酸汤里猛加盐,一勺接一勺,完全不顾咸淡。
辣椒、醋也没手下留情,红油浮满碗面,酸味刺鼻,辣味呛人。
整碗汤看起来就像地狱端出来的刑具。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傅以安盯着碗里那红得发邪乎的酸汤,愣住了。
那种刺目的红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种小把戏对他来说实在不新鲜。
小时候他们打架斗嘴,她就爱用这种方式报复。
可这次他没理由躲了。
他是回来认亲的,是来求和的,哪怕被。
池母眼睛一瞪,声音陡然拔高。
“怎么?不吃?嫌我们曲家做的饭配不上你傅大少爷的胃口?”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问。
池颂邺立马接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