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裴俊泽话到嘴边,就被裴栖砚打响指的声音给打断。
“退婚啊?大嫂,定了这么多年说退就退啊,好歹给人家一个机会。”
听到他这话,方诺心里顿生一股无名火,强行挤出一抹笑:“栖砚,机会不是什么人都配有的。”
聂家几人心里犯起嘀咕,看不懂裴栖砚要干什么,帮他们吗?他有这么好心?
方诺口齿有些结巴,不明所以道:“你,你想干什么?”
聂凌希握住双手,黑黝黝的眼睛直视着裴栖砚,表情不显喜怒,下一秒,裴栖砚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暗红色本子,上面大写的喜字让人不容忽视。
众人目光在他掏出来时,带着疑惑的神色不断跟随。
裴栖砚旁若无人般打开本子,看了眼,随口道:“那个什么,聂凌希是谁啊?”
被点名的聂凌希没说话,其余人目光齐刷刷投到她身上。
裴栖砚合上本子,顺着她们的视线,像是才看到聂凌希一样,而刚刚匆匆一眼,只觉得这人太俗、太乖、太没意思了,全身上下除了一张出挑的脸蛋,其他都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乖巧懂事,现在仔细看了下,跟刚才的想法一样。
“你就是聂凌希。”他的语气肯定。
聂凌希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聂闫松想提醒,裴栖砚先一步开了口:“不是都说你死了嘛,你……”他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下:“倒是有几分像叶阿姨。”
聂凌希睫羽轻颤,带着几分懵懂:“你见过我母亲?”
裴栖砚眉尾上挑,点点头:“按照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小叔。”
他的话无异于是承认了聂凌希跟裴俊泽的婚约,而且不容忽视。
安静数秒,裴栖砚看着他们一脸吃惊的表情,冲聂凌希莞尔一笑:“不知道喊人?”
聂凌希似才反应过来,上前两步温声道:“小叔。”
裴栖砚眉头上挑,身姿微微坐正,单手搭在桌上,修长如玉的指尖漫不经心脱下食指黑色素圈戒指,在桌面轻轻旋转,目光一眨不眨注视着聂凌希,眼底露出丝丝笑意:“叫的倒是干脆,”手里动作一停,冲裴俊泽使了个眼神:“来,站你未婚妻身边去。”
裴俊泽如遭雷击,眼神慌张地看了眼聂萱依:“不是,小叔…….我……她……”
裴栖砚没说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裴俊泽像吃了垃圾一样,憋红了脸走到聂凌希身边一步远站定,瞪了她一眼,眼底全是厌恶。
裴栖砚手指骨节来回翻转戒指:“倒是看起来挺般配,大嫂,这婚也不是非退不可吧?废物配花瓶,嫂嫂不觉得挺好吗?”
他出言犀利随意,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
方诺脸色黑了白,白了青:“栖砚,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
裴栖砚耸了耸肩:“大嫂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啊?”敲了敲桌上婚书:“这可不是我订的,再说了,这侄媳妇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人家底厚啊,陪嫁可不少,入赘都绰绰有余。”
方诺等人也都听出来了,齐刷刷脸色都变了。
聂闫松蹙了蹙眉,作势要插话。
裴栖砚忽然笑了起来:“大嫂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聂萱依因这声笑从震惊与不甘中回过神,暗暗瞪着聂凌希:‘怎么当初没死在外面,为什么要回来!不就投个好胎,凭什么就连裴栖砚都帮她’
方诺咬了咬牙:“你开心就好,但这婚……”
不等她说完,裴栖砚扬声打断:“大嫂说得对,那谁,给你个机会,你说点能让我们同意不退婚的理由,好歹你也是叶阿姨的女儿,怎么也比某个上位的强吧,大嫂你说是吧。”
他像无差别攻击的原子弹一样,坐在原地胡乱炸,谁都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角落的聂萱依掌心被指尖戳出血印子,可她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温缈也气黑了脸,敢怒不敢言。
方诺深吸一口气:“裴栖砚,你到底要干什么?要闹也要分场合。”
“我在给你挑选合适的儿媳啊,哪里闹了?”裴栖砚眼底笑意淡了几分,看向聂凌希,淡然道:“为什么不说话,是放弃了?想靠你这张脸就攀上裴家,裴家又不是慈善家,你什么都没有,现在连话都不说,你觉得合适吗?”
话落,空气似都凝固了。
聂凌希双手攥紧,直视着裴栖砚,唇角崩成直线,脸色有些白,沉默数秒也说不出话。
裴栖砚眼底闪过厌恶,冷喝一声:“你这个样子,配吗?”
聂凌希瞳孔微张,眼眶隐隐泛红。
裴栖砚见她这副软弱的样子,内心更加烦躁,翻了白眼掩下那一闪而过的戾气:“真是无聊没趣,我就不该来这,大嫂,母亲大人找你呢。”
说罢,裴栖砚一把将本子打到聂凌希面前,愤然起身大步离开。
聂凌希站在原地,面色惨白。
众人一动不动看着裴栖砚离开,被他突然的冒火,弄得一头雾水。
末地,聂凌希当着几人的面走过去蹲下身把婚书捡了起来,顺势打开,上面赫然写着【聂凌希】的名字,字迹清晰锋利,另外一栏男方却没有。
聂凌希眼底一闪而过的讶异,这跟自己调查得有些出入。
方诺看了眼聂凌希:“俊泽,走。”
这婚今天是不可能退了,得先搞清楚裴栖砚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裴俊泽眨了眨眼:“妈,萱依……”
方诺不等他说完,冷眼瞪向他:“你小叔刚才说的什么?”
裴俊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裴栖砚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一边羞辱聂萱依,一边也不放过聂凌希,自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聂萱依知道一些裴家情况,看出他的犹豫眼眶一瞬通红,委屈巴巴的垂下头,心里抱怨起聂凌希:‘都是聂凌希的错,自己被人嫌弃现在连带我也被裴家排斥,她就应该死在外面一辈子都别回来!她就是灾星’
聂老太太慌忙上前:“小方,今天这事……”
不等说完,方诺气哼一声:“这事没完。”话头一顿,盯了眼聂凌希:“我们两家的事情等我回去问过母亲再说,但我裴家不可能要一个一无是处的花瓶。”
聂老太太浑浊的双眸颤了颤,聂闫松和温缈一左一右扶住她才没让她摔倒。
方诺深吸一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无视大雪纷飞,一步一个脚印地从偏院大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