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凌希怔怔地站在原地,看了眼手中话筒,又看向裴栖砚,见他姿态得意嚣张,嘴角扯了扯,不知是哭还是笑,内心翻了个白眼:‘他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帅很有安全感吧?’
裴栖砚看她不动,眨了眨眼,点头注视,心里摇头腹语:‘小爷这该死的魅力。’
聂凌希攥紧话筒,强压下想翻白眼的冲动,嘴边挤出一抹浅浅的笑,转过身,眼底情绪转换,多了几分惶恐,双手握住话筒,红润的双眼扫过众人,温吞轻语:“大家好,我是聂凌希,重回聂家,烦请各位,多多关照。”
说罢,微微弯下腰,眼中惶恐消散,萦绕在眼底的是凌厉、自信。
宴会厅安静了两秒,裴栖砚扫射一圈,带头鼓掌,动作散漫,声音却掷地有声。
箫玉泽第二个,紧接着三三两两跟着,直至所有人鼓起掌,聂凌希才缓缓抬起头,又变成一副小心翼翼,谨慎的样子。
裴栖砚余光扫过箫玉泽,见她一直盯着聂凌希,眼下多了些打量。
半晌,因为聂闫松等人的离开,后半程舞会没有继续,一些人留下礼物就走了,一些人还客气地来到聂凌希面前主动攀谈,但察觉她是个扛不起事的,表面没说什么,随便找了个借口寒暄着离开。
走到门口,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失望。
“终究是养在外面,给养废了,回来也只能做个花瓶,做不了什么。”
“有人撑腰又怎么样?自己没本事,她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吧……”
人群散去,马路也空了不少,聂凌希换了毛衣半身裙站在路边,褪去妆容小脸有些白,失焦的目光望着那些一副失望离开的人,没什么情绪,纷飞的白雪带着凉意落在她头顶。
下一秒,一辆粉红色越野车稳稳停在她面前,拉回了她的视线。
聂凌希眸中一闪而过的不耐。
副驾驶车窗降下,裴栖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冲她挑了挑眉:“自己开门上来。”
“小叔,我自己可……”
聂凌希拒绝的话没说完,裴栖砚沉了脸:“别觉得我对你有什么特别的,给你撑腰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不想我下去摁着你上车,就赶紧上来。”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打乱了我的计划两次!’聂凌希在心里念了句,伸手拉开门,入眼看到内壁全黑,若隐若现的细闪与外部契合,车内也全部改了,不像日常开的,更像为了某种比赛量身定做。
没多犹豫,聂凌希坐进去,不等安全带扣上,车子轰的一声驶离原地。
路灯倒退,寒风呼啸而过,晚上八点正是路上拥挤松散的时刻,粉红色越野车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快速行驶,然偏偏每一个路口的红灯都像是为他设定,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聂凌希单手攥紧安全带,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前方。
过了十分钟,裴栖砚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冷呵一声:“你都不问问我带你去哪吗?”
聂凌希似才反应过来,呆呆地:“小叔要带我去哪?”
“……”
车内一阵沉默,裴栖砚像看傻子一样盯她一眼,单手搭在窗口,直截了当道:“今天你也看到了,聂家不值得留恋,退婚还是履行婚约,你自己选。”
聂凌希这下是真没听懂:“什么意思?”
裴栖砚频繁地看了几眼后视镜里的她,眼神中闪烁不定的烦躁与不满:“意思就是,你想退婚就退,不想退婚,也可以履行婚约,裴家如你所愿,明白了吗?”
话落,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聂凌希错愕地看着他,脑中反复思索:‘这是什么迂回战术吗?前两天还说自己不配,现在说如我所愿,他疯了?’
刺啦!轮胎因为急刹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猛然停在马路边上,前方红灯刚好变绿,裴栖砚却没有要开的意思,转头啧了一声:“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真觉得靠着一纸婚书嫁到裴家是什么好事吧?
裴俊泽那个废物连家里开车的都比不过,你嫁给他图他什么?如果你是怕没了婚约聂家会厌弃你,你大可以放心,有你母亲留给你的三彩,你只要老老实实聂家就算不把你放在眼里,也不会把你抛弃,还会时不时讨好你。”
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裴栖砚翻了白眼:“我多余说,就你这样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聂凌希自来临城,被那么多人看不起内心都很平静,可现在看着裴栖砚这副直言不讳的样子,真的好想给他一拳,深吸一口气,薄唇轻抿,把原本要说给聂闫松等人说的话,改了改慢悠悠说给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约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自然是给我做了打算,我觉得母亲不会害我,再说,母亲去世,留的东西不多,这婚约是遗愿,我自当不负。”
听到最后,裴栖砚怀疑自己听错了,闭了闭眼平静地反问:“你,说什么?”
聂凌希张了张嘴。
裴栖砚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鸣笛声回荡在宽阔的马路上,不少车子因为惊吓而停下。
聂凌希状似害怕地缩了缩肩膀,瞪大眼睛看着他,细白的手紧紧攥住安全带。
裴栖砚目光深邃,透着冷,如窗外骇人的冷风,藏了刀,好像下一秒就会掐住聂凌希的脖子把她丢出去。
一秒……
两秒……
半分钟……
裴栖砚嗓音深沉,一字一顿道:“我再问一遍,退婚,还是履行婚约?”
聂凌希眼睛有些酸,隐隐有些泛红,睫羽轻颤,眸中晶莹闪烁:“我,没有理由退婚。”
“艹!”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裴栖砚心头顿生无名火,低吼一声,转回头发动车子,不管红黄绿,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聂家庄园门口,待聂凌希下车刹那,粉红色越野车如一道闪电,轰的一声转眼消失。
聂凌希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抹粉红色,眸色晦暗不明:‘二十三岁的裴家三太子,还真是让人头大。’
资料太少,她只是有些想不通无心招惹,眸微垂:‘罢了,尽可能少接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