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萦绕在沈凝鼻尖。
几缕碎发在男人鬓角随风轻晃，薄唇微微上扬，那双犹如山间清泉一样清澈的眼睛亮亮的。
隐约间，沈凝仿佛看到了泪光。
是程少野。
男人喉结滚动，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被女人突如其来的挣扎堵住微张开的嘴唇。
只见沈凝好看的眉头皱起。
眸中寒光乍现。
下一秒，冰凉的匕首已经稳稳抵在程少野颈侧，一双眼睛中饱含威胁。
“别出声。”
与此同时，高墙另一边传来侍卫们的对话。
“这边没有，去那边搜！”
闻言，程少野眼中的疑惑瞬间变成了然，他配合地举起双手，没有半分挣扎的意思。
待杂乱的脚步声终于远去，沈凝轻轻松了口气。
“小凝，这回我可以说话了吗？”
程少野被她按在砖石墙面上，衣袍揉出褶皱，他眉毛蹙在一起，显得委屈极了：“小凝，这五年你……”
“闭嘴。”沈凝手中的匕首又向前送了半分。
刀刃划破皮肤，在男人喉结下方留下一道浅红色的血痕。
程少野低头看着女人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
“小凝，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他依旧没有任何退缩，好似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睛中全是忧伤。
沈凝皱了皱眉，这男人根本不怕吗？
【快别和他周旋，萧玦来了！】系统适时出声提醒，将沈凝从疑惑中拉出来。
沈凝自然也听到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算你走运。”丢下一句话，她迅速隐入浓浓夜色中，不见踪影。
程少野呆愣地看着黑影离开的方向。
他的手抚上刚刚被刀抵过的脖颈，喃喃自语。
“小凝，是你吗？”
就在此时，萧玦已然翻过了这道高墙。
听到程少野的呢喃，他明显怔愣了一下，然后一股阴郁的气息席卷全身。
男人深邃的眸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好像笼上了一层血雾。
程少野感应到，哆嗦了一下诧异转身。
见到萧玦，他眼中的迷茫顿时云消雾散，转而变成浓浓的厌恶。
萧玦抱臂而立，唇角顽劣地勾起，“程少野？你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理应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尾音拉的很长，好像夜半的鬼魅。
程少野冷哼一声。
“小民与王爷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他不急不徐地从怀中取出一包药渣，然后一股脑泼在萧玦身上：
“特来找殿下…品药。”
萧玦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眉梢上挑，懒洋洋地抹开脸上的药渣，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抖了抖暗紫色的衣襟。
“你这个解释，本王很不满意。”
萧玦原本含着笑意的眼尾骤然紧绷，瞳仁里的光一点点沉下去：“今晚有刺客密谋刺杀本王，现在刺客已经抓到……
他提高声调——
“萧七！”
萧七本就听命静待于高墙的另一侧，闻言一个闪身翻墙而过。
萧玦满意地笑起来，声音却带着冰碴：“带刺客下去，好生照顾照顾，听候发落。”
程少野本就是一介江湖游医，自然无法和从小练武的萧七抗衡，只能被押着向前走。
走到萧玦面前时，他倏尔低低笑出声来。
萧玦皱起眉，伸手用力钳住程少野的下颚，睥睨着对方的脸。
“你笑什么？”
“萧玦，我诅咒你永远也找不到小凝……”
程少野丝毫不畏惧，迎上了萧玦充满威压的眼神。
手中的紫檀木佛珠突然停转，木珠边缘在男人掌心掐出红痕。
萧玦突然大笑起来，然后拱起腰，双手铁钳一样死死扣住程少野的肩膀，眸光暗沉，像一潭死水。
“让你失望了。”
他将手中沾到的药渣狠狠抹在程少野脸上。
“我早晚都会找到她。”
说完，狠狠推了程少野一把，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带下去！”
程少野被推的一趔趄，他看着萧玦脸上那种势在必得的笑容，心脏突然揪紧。
难道，他也看到了那个女人？
*
第二天早上，沈凝一出门便听到王府的洒扫宫女在议论昨晚刺杀的事情。
“听说了吗？昨晚刺杀王爷的刺客已经被抓到了。竟然是之前和王爷抢王妃的那个游医，王爷已经把他关入天牢了。”
“什么？天牢关押的可都是重刑犯，是要秋后问斩的。”
“对呗，王妃死后他简直就是个杀戮机器，最近几年天牢关押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是犯小事的人。”
“唉，我现在只盼望能早日满25岁然后快快回家，这摄政王府真是越来越不能呆了。”
“……”
待两个宫女的身影消失在路尽头，沈凝才从树后探出头。
昨晚的事情处处透露出诡异。
无人把守的太和殿，突然出现但并没追上来的萧七，高墙下的程少野，还有再次突然出现的萧玦。
现在程少野当了她的替罪羊。
沈凝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凝凝，你要救程少野吗？他也是个可怜的人。】
系统适时冒了出来。
“不要。”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沈凝紧了紧腰间的长鞭：“他明知道有刺客，还傻傻地迎上枪口，这种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呃……】系统缄默。
“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丢下这句话，沈凝走回凝晖宫，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开始磨刀。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萧七明明看到了你，为什么……】
“他并没有看到我。”沈凝冷哼一声。
“重申一遍，我是专业杀手，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业务能力。”
【……】
系统被怼的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阵似有若无的电音，然后销声匿迹。
其实沈凝这话说的没错，身为一名攻略者，最重要的就是武力值，她作为系统中的顶级攻略者，身手智谋都不在话下。
昨晚萧七就算看到，也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女人。
至于萧玦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地滥杀无辜，与她无关。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所谓“难忘之地”将昏庸摄政王斩于马下，然后赶紧回到原世界。
想到这里，沈凝加快了磨刀的力度。
突然，一缕似有若无的熟悉的胭脂味道猛然窜入她鼻尖。
女人柳眉一拧，立刻收回了磨刀的动作，进屋将锋利的刀藏于枕下。
胭脂香气越来越浓郁。
下一秒，女人娇娇的笑声在凝晖宫门口响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王爷，这就是你从江南带回来给我缝衣服的绣娘？怎么住在凝晖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