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要选拔贴身侍女的事情很快便在京城传开。
平常大户人家的贴身侍女，要是运气好是有几率被抬成妾的，摄政王府的也不例外。
奴婢们都想找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所以尽管萧玦近几年疯癫至极，也有无数婢女蜂拥而至，她们挤破头想前去一试。
那可是摄政王府！
一旦被萧玦看对眼，说不定就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她们。
所有婢女中表现最积极的就是林婉儿身边的流星。
一听到这个消息，流星就立刻跑到自己的房间检查衣物首饰，等着在选拔上一举成名。
沈凝听到这个消息也颇为震惊，她有些想不明白萧玦的意图。
按理来说，摄政王身边不缺丫鬟，何必费劲选举。
不过她现在最急的事情却是——
怎么在刑场上救下程少野。
她这几天拖着剧痛的身体在刑场附近踩了不少点，找到了不少法场劫人的最佳点位。
但沈凝一直都不太满意。
如果可以，她想救程少野的同时把萧玦杀掉。
一石二鸟。
省的夜长梦多。
纠结了许久，她还是放弃了杀萧玦的念想，现在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再次贸然进攻只会是自投罗网。
还不如赶紧完成系统的任务，把衣服送出去交差。
既然刑场上出现过于显眼，她可以选择去天牢走一趟。
反正天牢也是她和萧玦一起设计的，各种机关以及出口设计她都烂熟于心。
*
当晚，程少野倚靠在天牢的墙壁坐着，面前摆放的是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萧七送过来的时候告诉过他，这是断头饭。
明早就会被押赴刑场。
程少野有些忧伤的眼睛紧盯着四方窗口处的月亮。
自嘲地笑笑，男人随手拿了一个馒头，掰了一小块塞入口中。
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想法。
他甚至有些期待死亡。
脑海中，沈凝笑靥如花的脸正缓缓浮现。
小凝，是不是只要死掉，就可以再见到你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时，程少野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他震惊地看着手中的馒头，然后猛抠嗓子眼，试图把下肚的馒头吐出来。
眼皮越来越重。
最终，男人无力地瘫倒在天牢地上铺着的稻草上面。
“小凝，等我……”
一滴释怀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用钥匙打开了关押程少野的大门，他恭敬地朝来人行了个礼后退下。
来人自然是听到了程少野的话。
嫌恶地踢了踢瘫倒在地的人后一挥手，身后就有两个人弓着身子上前把昏迷的程少野抬走。
几人全程没有沟通。
这些事情就好像已经被演练好多遍一样。
*
夜深之后，整个天牢都静悄悄的，偶尔会有老鼠过街发出的细碎响声。
又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牢那幽深的走廊中。
她的脚步极轻。
甚至连正在啃食食物残渣的老鼠都不曾惊扰。
沈凝回头看了看被自己放倒的狱卒，然后蹑手蹑脚地挨个牢房查看。
程少野的身形她认得。
终于她在关押程少野的牢房前停下。
沈凝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地上躺着的黑影却并没有反应。
她皱了皱眉。
不会是明天就要上黄泉路了，这孩子吓傻了吧……
天牢门上挂着的锁用一根铁丝就能撬开，并没有难倒沈凝。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路都极其通畅无阻。
也并没有看到，躺着不吱声的程少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沈凝开锁后跑上前拍了拍黑影，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救人心切的她没招了，只大概看了一下男人的穿着，发现正是程少野那晚的衣服后，便直接扛起他向外走。
过程中，男人一直沉睡不起。
手腕处还状似无意地压到沈凝伤势未愈的肩膀。
“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凝背着男人再次一路畅通地走出天牢时，她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一路太顺了！
天牢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怎么可能没一个人把守？
她回头看了一眼天牢，满眼都是复杂。
耳畔响起了当时两个宫女的谈话，她只得把心中泛起的疑虑强行压下。
说不定是萧玦关了太多人，天牢也变得普通了吧……
再说她本就打算把程少野丢在京城或者城郊的某个地方，然后活不活看他造化。
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想到这里，沈凝加快了脚步。
肩上的人睡得很沉，在寂静的夜里几乎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她不禁有些破防：“程少野你大爷的，睡得倒是沉。”
反正现在也没人听到，沈凝肆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心甘情愿地给别人当替罪羊，蠢得要死，还不得老娘给你擦屁股？”
肩头的人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男人的手垂在沈凝腰间。
沈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察觉到这些。
她继续一步一步地朝城外走，边走边嘟囔。
“这回就永远离开京城吧，好好去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你本就不该呆在这里。”
说到这，女人深吸了一口气。
“外面是自由的味道。”
说话间，沈凝来到了京城城墙脚下，她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撑墙和到处巡逻的侍卫，叹了口气。
沈凝终究还是没有出城。
她将身上的男人放在一棵树旁，蹲下身，认真地看他被头发遮住的面颊。
“忘掉沈凝吧，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沈凝了，不是吗？”
*
沈凝偷偷回到凝晖宫后唤出系统，并把萧七送来的布料放在桌子上。
【凝凝，这任务你完成的还挺不错的嘛。】
系统的语气中带上了满意：【我看到现在程少野在……】
【不对啊，他怎么在离京城足足十公里开外的云城？别告诉我是你走了那么远把他送过去的？】
系统的话犹如惊雷一样在沈凝耳畔炸响。
“什么？”
沈凝不可置信地挖了挖耳朵：“系统，你GPS出差错了吧，我……”
【不可能，你在质疑本系统的能力吗？哦对了，你身上这血迹是什么情况？】
闻言，女人连忙在桌子上的铜镜前来回照了一圈，她看到自己肩头有血迹，再看背后，也有点点血痕。
“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不是我的血……”
沈凝只觉得背后发凉。
印象中只有“程少野”的手腕同时碰到过她这两个地方。
如果她刚刚背着的不是程少野……
她刚刚背走的人又会是谁？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只能是真相——
是萧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