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的僧人们在后院食堂享用早饭,方丈担心沈莺会不适人多的场面,特意让人把早饭给她送到房里。
沈莺接过馒头和稀饭,道了声谢。
渐渐地,太阳升起,初阳仿佛金光般照耀着神山,沈莺朝远处的山峰望去,万丈金光从天而降洒向雪山之巅,日照金山。
吃完饭,沈莺端着空碗想找个地方清洗,经过隔壁敬一法师的卧室,他的门敞开着,仅一眼沈莺就避开视线。
谢妄言房间打理得井井有条,被子像是军营里叠得豆腐一样方方正正。
沈莺下了楼撞见先前给自己送饭的僧人,僧人指了指沈莺手中的空碗,又指了指旁边的水池,最后指了指自己。
沈莺听懂了他的意思,摇摇头,表示自己洗就行。拧开水池把手,冰凉刺骨的水让沈莺下意识缩回了手。
方丈此时走了过来,说:“就让苦辛帮你清洗吧,寺中的水都来自雪水,姑娘你的手细皮嫩肉容易冷生疮。”
他们长居白马寺已经习惯了雪水,手上的茧子一层又一层。
沈莺抿了抿唇,显得自己好没用……
苦辛帮忙洗了碗,随即抬头看向沈莺,尝试用汉语说出自己的诉求:“姐……姐……能不……能……教我……学汉语。”
方丈:“劳烦姑娘要是有空的话教教他,他前些年身子弱错过了读书的机会,现在刚满十七岁。”
沈莺听见苦辛岁数,诧异地张了张嘴,发愣了片刻,点头答应:“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学汉语。”
苦辛不像刚满十七岁的孩子,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初见会以为他已经二十几岁,沈莺看着苦辛双颊的高原红,心软了。
沈莺问道:“方丈,苦辛不能读书吗?”
方丈回:“他的学籍已经注销,XZ没有哪个学校愿意收他,平时只有我有空才会叫他些许汉语。”
沈莺脱口而出,“敬一法师不也会吗?”
方丈笑了笑,“苦辛觉得敬一性子太冷了些,不愿意接触。”
沈莺也跟着笑了笑,敬一法师确实冷了些,要不是因为他长了张谪仙脸,否则自己可能也不会留在这。
佛种再次响起,方丈说:“敬一法师每日会在偏殿抄写佛经,你可以去看看。”顿了顿,“默认打扰到他人。”
沈莺眼角带着笑意,双手合十朝方丈道了声谢,随即去了偏殿。
偏殿里供奉着罗汉,最里面特意辟出隔间,摆放着数张桌子,隔间仅用滑动屏风挡着,许是僧人们都在正殿。
偏殿只有谢妄言,滑动屏风也没遮挡。
沈莺踏进偏殿后,只听见佛经声和宣纸翻转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长桌旁注目,宣纸上誊抄的是藏经。
谢妄言抄完一卷藏经内容,放下握在手中的笔,黑睫微敛,余光瞥了眼一旁的身影,是昨日那位想要供奉自己的香客。
沈莺不为所动。
方丈说了,她不能打扰别人,无视掉谢妄言的余光打量,垂眸乖巧的看宣纸,笑意直达眼底。
思忖片刻,谢妄言继续誊抄,抽出新的宣纸,落笔时,他的余光控制不住去瞥向身旁的女人,以至于落了墨渍。
平静的湖面因为碎石激起涟漪,再也平静不下来。
谢妄言想了想,抬头迎上沈莺的目光,对她说道:“施主可以暂时离开偏殿吗。”
停顿了一下,淡淡地接着说:
“或者,施主您往后稍稍退几步。”
沈莺含笑,“我有说话打扰到你吗?”
谢妄言沉默了一瞬,“没有。”
“既然没有打扰到你,为何还要赶我走呢?”沈莺笑意直达眼底,顿了顿,垂眸看他,眼露戏谑:“难不成是佛子,动了不干净的欲念?”
沈莺还想再说点什么,偏殿走进几位僧人径直走到长桌旁拿起毛笔誊抄经文。
白马寺僧人们的日常生活:诵经念佛、誊抄经文。
沈莺又在偏殿看了会儿,架不住誊抄经文的僧人越来越多,她主动离开了偏殿,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手机电量提醒,不足百分之十。
沈莺倒吸一口冷气,被美色勾上头,一心只想住在白马寺和敬一法师近距离接触,差点忘记行李什么的,还在布达拉宫附近的酒店。
可是。
去酒店拿行李,仅靠自己的力量顶多拿几件衣服和充电线,还得费劲下山,上山,一来一回累都累死在路上。
沈莺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先前路过敬一法师房间门口的时候,注意到插线板上有条和自己手机同一型号的充电线。
沈莺扬唇叹气:“这可不怪我啦。”
重新回到偏殿,沈莺走到谢妄言身边,轻声道:“佛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非常非常简单~”
沈莺的声音轻柔,仍谁听了也会打破内心的平静,僧人们目光聚焦在两人身上,偏殿的氛围沉默尴尬。
谢妄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出来说。”
刚踏出偏殿门,谢妄言回身,稍稍抬眸,语气清冷:“女施主,我好似还未和你熟到可以帮忙的地步吧。”
“佛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沈莺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了下电量,说道:“我手机没电了,想借用一下佛子您的充电器用一下。我的充电器在布达拉宫附近的酒店,再让我爬一次会死的。”
沈莺尾音拖长有点撒娇的感觉。
此时,苦辛从正殿内跑出来,站到沈莺身前,像护犊子一样护着漂亮姐姐,用藏语和谢妄言说话。
沈莺没听懂,不过,苦辛说完,谢妄言的唇角微微上扬,随即薄唇微掀,看向沈莺说:“可以借给你。”
沈莺借到充电线,第一时间给手机充上电,在后院碰见了白马寺的方丈,喊住方丈:“方丈,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方丈:“可。”
方丈领着沈莺到右偏殿的蒲团坐下,笑容和蔼:“姑娘是想问贫僧关于敬一的事吗?关于敬一的事我知道也……”
方丈话还没说完,沈莺一个劲的直摇头,打断道:“不是要问敬一法师的事,我想知道关于苦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