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方丈的话，沈莺心脏就像被人给揪着一样，十七岁的少年郎就应该肆意奔跑在学校操场上，遨游在知识的海洋中。
白马寺对苦辛来说，是家，更是一座无法与外界接触的牢笼。
这种压抑的情绪，沈莺紧抿着唇，沉沉吐出一口气，“方丈，如果我这边想资助苦辛去京北读书可以吗？学籍您不用担心，特事特办，像苦辛这种情况京北那边的学校会同意的。”
祁家身为京北顶级豪门，每年的慈善捐款不在少数，甚至每年会拨一笔资金资助真实的山区贫困生读书。
像苦辛这样的孩子，完全在慈善范围。
沈莺怕方丈担心，继续道：“方丈，我全名叫沈莺，京北人，我可以提供身份证复印件，绝对不是骗子。”
“不是。”方丈直接说：“如果苦辛能读书是最好的，可上次我托敬一法师把苦辛弄去京北读书，他死活不愿意。”
方丈早就看出来，沈莺这人容易心软。
沈莺挠了挠头：“我看他想学汉语应该是喜欢读书的才对，京北那边的教育资源比XZ的还要好些。”
这话说出来，不是沈莺看不上XZ当地的教育，而是京北作为首都教育资源是别的城市比不了的。
方丈：“前两个月，我从其他学校拿了一套初三期末的试卷让苦辛做，语文：120、数学：130、英语：40。”
沈莺挑了挑眉，语气惊讶：“行啊，苦辛成绩不错，他应该能跟上京北的教学，方丈让我劝劝他。”
话说到这，沈莺想起件事，问道：“苦辛就是他的名字吗？”
僧人一般法号和名字不同。
方丈点点头。
*
白马寺的僧人们日子过得繁琐，早起诵念经文、誊抄经文、跪拜佛祖、午休两小时又开始重复，只有过了七点，他们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今天山下，下了雪，坑洼的小路更加不好走，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甚少，沈莺盘坐在正殿蒲团上闭目养神。
沈莺从北影毕业后，她一直勤勤恳恳入组拍戏就连过年也要参加总台晚会，没什么时间休息。
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的机会休息。
沈莺巴不得不管世事，听着僧人们齐声诵念佛经，内心一片祥和。
半小时后，沈莺腿坐得麻木了，动作迟缓的移动身躯，看见功德箱旁的身影，佯装没站稳，往谢妄言身边靠。
谢妄言闪身躲开，沈莺机敏及时扶住功德箱才没摔下去，等到站稳，沈莺气笑：“师傅，您没听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都快摔了你倒躲得快。”
“施主，你还挺擅长道德绑架的。”谢妄言淡淡说道。
沈莺摇摇头。
谪仙不愧是谪仙，还真是难撩。
不过，沈莺也不馁，反倒激起拿下敬一法师这朵高岭之花的动力。
苦辛迈着欢快的步伐朝沈莺走去，“姐姐，教我汉语。”
听到苦辛流利的汉语，眼睛一亮，目光落在他脸上，细细打量着，随即张望了一圈正殿，方丈和其他僧人都不在。
沈莺问道：“你汉语这么好？”
苦辛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在漂亮姐姐的目光注视下，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姐姐……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香客到来。
沈莺和苦辛让开一条道。
女香客扶着自己男朋友，看到沈莺那张脸，激动的掐住男朋友的手臂，疼得男生倒吸一口凉气，“宝宝，你轻点。”
男生抽回自己的手臂：“宝宝，疼死了！”
男生一口口宝宝，听得沈莺头皮发麻。
女香客压低声音，“真的是沈莺。”
沈莺：“……”
尽管女生压低了声音，可她语气中的激动声音不由的拔高。
沈莺咳嗽了两声，“苦辛到姐姐房间里，我们聊聊。”
苦辛点点头，方丈免了他的誊抄经文，所以才有空来找漂亮姐姐学汉语。
女香客眼见着沈莺离开，等沈莺走远后，她醒悟过来，惋惜道：“哎呀！我忘记找迦姐要签名了。”
男生有点嫌弃，“她插足别人感情，签名有什么好要的。”
沈莺国民度爆棚，插足绯闻事件一出，就算是不怎么玩网络的老年人也能通过报纸八卦知道这事。
更何况，程年和祝嬅之前因为综艺被网友们嗑CP，男生还是祝嬅的粉丝，他特瞧不起插足别人感情的人。
“胡说八道，迦姐可是真正的女娲毕业设计，她需要插足吗？勾勾手就有一群男人拜倒在她裙下！”
男生赶紧打住：“行行行，咱们不争论这个问题，佛祖面前要保持敬畏之心。”言罢，从包里拿出红票子，投进功德箱中。
谢妄言：“施主慈悲。”
女香客回过神，看着谢妄言那张能吊打娱乐圈小鲜肉的脸，啧啧称奇：“不愧是迦姐看上的男人。”
谢妄言：“？”
*
白马寺后院，院中摆了几根木凳，沈莺干脆就在院坝里和苦辛聊，默了几秒，沈莺直接问道：“你汉语说得比方丈强对不对？”
苦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沈莺看不懂他的意思，但她想，苦辛应该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为什么在方丈面前装不会汉语。
苦辛犹豫着，要不要跟漂亮姐姐坦白自己装不会汉语的缘由。
就听见漂亮姐姐轻柔的声音：“所以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不是的。”苦辛解释道：“大家都不怎么说汉语，平常交流也都是用的藏语，不想让方丈知道我会汉语。”
苦辛也不装了，XZ学校所用的教材全都是汉语，也开展汉语课，他上了三年的小学，汉语大差不差。
“那你有考虑去京北读书吗？”
苦辛摇头，眼神坚定：“我要在白马寺住一辈子。”
“为什么呢？”
苦辛低头沉默。
方丈年岁大了，他怕自己离开XZ，以后再见到方丈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是被方丈捡回白马寺的，没有方丈就没有他。
他必须给方丈养老送终。
沈莺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干脆摊开心扉道：“苦辛，姐姐告诉你，现在这个社会没学历很难立足，当然你可以选择当一辈子和尚，敲一辈子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