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的蓝光在墙面拉出一道冷清的矩形,映着他清晰的手指轮廓。林凡拔掉数据线,动作干脆,没再多看残留的地图投影一眼。那六个字的警告还悬在脑海某处,但他暂时把它按了下去,归入“待处理”那一栏。眼下有别的事更急。
手机震了。
是苏母发来的语音,嗓音软得有些刻意:“小凡啊,好久没聚了,晚上来家吃个饭吧?菜都备好了。”
紧接着是苏晚晴的文字:“想你了,别总一个人待着。”
林凡把手机转过来,摄像头对准自己。他对着屏幕静了三秒,嘴角极轻地扯了一下,不像笑,也不像不是。指节在桌面上叩了两下,他直接拨了视频通话。
画面亮起来,苏母的脸塞满镜头,背后是那盏熟悉的客厅吊灯。她马上笑起来,热络得有些过:“哎哟,小凡!能看到不?”
“能。”林凡应道,声音里掺着点不易察觉的倦,“刚做完任务,还有点懵。”
“那就更该来放松放松!”苏母接得飞快,“晚晴特意给你炖了汤,就等你呢。”
镜头微微一晃,苏晚晴侧身入画,只露半张脸,眼帘垂着,手指卷着发梢。她声音轻轻:“真的……好久没见到你了。”
林凡沉默了片刻,像在掂量。然后点了点头:“行吧,你们这么喊,我再推也不合适。”
视频挂断。他摘下腕上的记录仪,别进衣领内侧,按下自动上传。设备悄无声息地运转,将之后所有动静同步到加密离线端。
七点整,林凡站在苏家公寓门外。手里拎了瓶红酒,标签廉价,瓶身蒙了层薄灰,像是刚从哪个角落扒出来的。门开了,苏弟接过酒,手指僵了一瞬,视线从他脸上快速掠过,又挪开。
客厅灯开得比往常亮,餐桌摆得整齐,主菜冒着热气。苏父坐在主位,夹了一筷子青菜,像是随口问:“最近还老往那片废墟跑?”
林凡低头拨着碗里的米饭,语气平常:“什么废墟?我就接点普通杀怪单。”
苏母立刻插话:“哎,我们是听说那边不太平,怕你一个人吃亏。”
“没事,”林凡抬眼笑了笑,“我都注意着,反正现在也没人跟我抢什么。”
这句话落下,苏父的筷子停了半秒。苏弟猛地抬头,嘴张了张,却被苏母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整顿饭,话题总绕回林凡的行踪。苏晚晴问他是不是常去东区,苏父则“不经意”提起工业区停电,试探他有没有撞上。林凡始终答得含糊,偶尔抛回一句“你们怎么突然问这个”,便让对方一时语塞。
一顿饭吃了快两钟头。其间林凡三次借夹菜低头,用袖口掩住腕部终端,确认录音进度条平稳推进。最后一次上传完成时,他听见苏父低声咕哝:“F-7那边信号断了,是不是他动了手脚……”
林凡只当没听见。
饭后苏母收拾碗筷,苏父借口看新闻进了书房。苏弟坐立不安地刷着平板,屏幕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苏晚晴起身,说要送送他。
楼道感应灯应声亮起,昏黄的光笼住两人。电梯还没上来,她忽然停住脚步。
“我知道你恨我们,”她声音压得很低,“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有人盯上你了,不止我们。”
林凡没动,也没接话。
她侧过脸看他:“你不信也正常。但我没说谎。”
“所以现在是在关心我?”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像陈述一个事实。
苏晚晴躲开他的注视:“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难看了。”
林凡看了她三秒,转身走向楼梯间。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一层层下沉。他没回头,也没加快速度,仿佛刚才的对话不过是日常的客套。
回到住处,他第一件事就是接上本地服务器,调出全程录音。音频波形图上,几处高频波动被自动标红——是苏父和苏弟在桌下用隐蔽频段通讯的痕迹。解码后只有两句简短信息:“确认他在跟进B区任务”“通知‘铁脊’,准备第二阶段”。
林凡将这两条情报标为高优先级,打上红色标签。随后打开任务日志,刷新隐藏任务链“失落的传承”。地图上,第一把钥匙的标记已显示“已获取”,而第二把钥匙的线索仍灰着,只提示需要与“星纹水晶”共鸣。
他从背包里找出在矿坑拿到的那块“星纹水晶碎片”。终端扫描显示其内部存在微弱能量脉冲,频率与之前取得的金属碎片高度吻合。两者叠加后,地图上浮现出一条新路径,指向北城的废弃研究院。
时间:21:47。
离下次副本入口刷新还有:5小时13分钟。
他起身走到金属柜前,取出备用的战斗装具、三瓶新炼制的速度药剂、一张未登记的身份卡。逐项检查完毕,塞进战术背包。最后,他握住那柄“生锈钥匙”,指腹反复摩挲着齿槽边缘的磨损痕迹。
这把钥匙能打开的,远不止一扇门。
终端界面再度亮起,登录倒计时悬浮在屏幕正中。他坐回椅中,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呼吸平稳,瞳孔里映着冷光。
就在指尖即将落下的那一刹,终端极轻地“嘀”了一声。不是系统提示,也非警报,而是来自外部节点的一次短暂握手请求。IP已被自动屏蔽,但协议残留数据显示——这个信号曾经过“铁脊卫”的中继站二次跳转。
林凡的手指顿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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