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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灰烬与余烬

刘炜的死亡,给《燃点》卷画上了一个沉重且充满挫败感的句号。案件档案被迫以“嫌疑人刘炜作案后自杀(待查)”暂时封存,但每个参与者的心里都清楚,真相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掩埋了。

结案报告写得异常艰难。严雪省略了所有关于“导师”的推测和未经验证的线索(如黑塔据点的大部分发现、刘炜的临终呓语),只基于那些无法辩驳的物证和逻辑链:刘炜的动机、作案时间、现场痕迹、以及那瓶来源可疑的矿泉水。报告冷静、客观,却像一座沉默的火山,压抑着底下奔涌的怒火与不甘。

办公室里,气氛低迷。连一向活泼的林洛洛都沉默了许多,整理卷宗的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沉重。

吕木翰将最终的法医报告副本放在严雪桌上,两人目光短暂交汇,无需多言,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疲惫与那份共同的、未曾言说的决心。

“毒理筛查最终报告,”吕木翰的声音低沉,“依旧没有发现常规毒物。对方使用的,是超出我们目前常规检测范围的东西。我已经将样本送往更高一级的专业毒物检测机构进行非靶向筛查,但……希望渺茫,且需要时间。”

“这意味着,他拥有我们不了解的资源和技术。”严雪陈述着这个令人心惊的事实。

“或者,他拥有极其专业的知识。”吕木翰补充道,“这不是街头混混能弄到的东西。”

严雪深吸一口气:“刘炜临死前的话,‘乌鸦是眼睛’,‘塔顶镜子’……你怎么看?”

吕木翰沉吟片刻:“‘乌鸦是眼睛’……可能意味着监视无处不在,或者‘乌鸦’本身就是一个监视系统的代号。‘塔顶镜子’……更晦涩。可能是某个真实地点的特征,也可能是一种隐喻,指代某种反射或自省?但结合‘塔顶’,我更倾向于一个实际的高处地点,可能存在某种镜面结构。”

“和我想的差不多。”严雪走到白板前,写下了这两个短语,“这是他现在留给我们的唯一遗产。也是‘导师’可能无意中泄露的下一步线索。”

她转过身,面对着重案组的成员们,尽管士气受挫,但她的眼神重新燃起了锐利的光芒:“同志们,‘燃点’案暂时告一段落,但这不代表结束。对手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更强大。他享受操控,追求他扭曲的‘七宗罪’仪式。他绝不会停下。”

“刘炜的死,是他对我们的一次成功挑衅,但也可能是一次失误。他迫不得已动用了更极端的手段(灭口),这可能会让他暴露更多的行动模式。我们要做的,就是从他认为的‘完美无痕’中,找到那细微的裂痕。”

“技术队,继续深挖‘黑塔’据点附近的所有监控,扩大时间范围,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可疑车辆或人物活动轨迹。排查组,根据‘塔顶镜子’这个特征,在全市范围内寻找所有符合条件的高点建筑或地点,进行秘密摸排。”

“同时,”严雪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我们内部必须提高警惕。‘导师’能派人混入我们的抓捕现场,说明他对我们的行动有一定程度的掌握。从现在起,任何非核心人员不得接触案件进展,行动计划严格控制知悉范围。”

下达完指令,办公室再次忙碌起来,虽然氛围依旧凝重,但方向已然明确——从绝望的灰烬中,重新收集可能燃烧的余烬。

下班后,严雪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窗前,看着城市华灯初上。吕木翰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热咖啡。

两人沉默地并肩站了一会儿。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严雪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或许是在看。”吕木翰的声音平静无波,“但他看的是他精心设计的剧本。而我们是剧本里,唯有可能跳出他预设结局的变量。”

严雪侧过头看他:“变量?”

“嗯。”吕木翰喝了一口咖啡,“他算计了一切,利用人性的弱点,制造完美的闭环。但他无法完全算计的,是变量。比如你的坚持,我的……”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转而道:“……以及真相本身所具有的,最终浮出水面的力量。”

严雪没有追问那个停顿。她只是看着窗外闪烁的灯火,轻轻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的咖啡,谢谢你的专业,谢谢你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时,依旧相信那些细微的物证低语。

吕木翰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同样投向远方。

感情线如同咖啡杯里氤氲的热气,存在,温暖,却依旧抓不住形状。旧日的隔阂与当下的战友情交织,让他们彼此靠近却又保持着安全距离。最大的默契,是都不去触碰那个最深的核心——六年前,吕木翰在严涵的案发现场,究竟看到了什么,又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