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炜病危的消息像一道冰冷的判决书,悬在了所有人心头。他不仅是嫌疑人,更是目前唯一能指认“导师”的活口,是连接那幽灵般存在的最后桥梁。
严雪和吕木翰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医院。重症监护室外,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主治医生脸色严峻地告知他们,刘炜出现了原因不明的急性多器官功能衰竭,病情恶化速度极快,情况非常不乐观。
“原因不明?”严雪抓住关键词,职业敏感让她瞬间警惕,“之前不是只是情绪激动和轻微外伤吗?怎么会突然发展到多器官衰竭?”
医生推了推眼镜,同样疑惑:“确实非常蹊跷。入院检查时除了营养不良和极度疲劳,没有发现其他严重器质性问题。这种突发性的、迅猛的多系统衰竭,更像……更像是中了某种剧毒,或者接触了极强的毒性物质。”
毒!
这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严雪和吕木翰!
“导师”不仅要刘炜死,还要他死得看起来像自然病情恶化!他要彻底切断这条线!
“能确定是哪种毒物吗?有没有办法检测?”吕木翰立刻追问,语气急促。
“我们已经抽取了血样和胃内容物进行紧急毒物筛查,但常规筛查范围有限,如果是某些罕见的、需要特殊方法检测的合成毒素或者需要特定靶向检查的毒物,短时间内很难出结果,甚至……可能检测不出来。”医生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现在最重要的是维持他的生命体征,但……希望很渺茫,时间不在我们这边。”
时间不在我们这边——这仿佛是“导师”又一次精准的算计。
“我们必须进去!”严雪斩钉截铁,“在他还能听到的时候,问出最关键的信息!这是最后的机会!”
在医生的特许和严密监控下,严雪和吕木翰穿上无菌防护服,进入了充满仪器滴答声的ICU病房。刘炜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脸色是死灰般的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廓起伏。
严雪俯下身,凑到刘炜耳边,用尽可能清晰平稳的声音说道:“刘炜,我是严雪。听着,我们知道你不是唯一的凶手,我们知道‘导师’的存在。告诉我们他是谁?怎么找到他?‘乌鸦’到底是什么?”
刘炜的眼皮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极其微弱的气流声。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吕木翰立刻上前,专业的目光快速扫过刘炜裸露的皮肤、指甲缝、甚至发际线边缘,寻找任何可能的中毒痕迹或异常注射点。同时,他低声对严雪说:“问他最后接触的食物、饮料或者任何可疑物品!尤其是入院前后!”
严雪立刻重复了吕木翰的问题。
刘炜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着,断断续续的词语如同风中残烛:
“……水……他给的……药……说……镇定……”
“……乌鸦……是……眼睛……看着……”
“……塔顶……镜子……”
“……7……”
他给的药!
“谁给的?什么时候?什么样的药?”严雪急切地追问。
但刘炜的呼吸骤然变得更加急促而浅薄,监护仪上的心率数字疯狂跳动后,猛地变成了一条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病人心跳骤停!抢救!”医生和护士立刻冲了进来,将严雪和吕木翰隔开,开始进行紧急心肺复苏。
严雪和吕木翰被请出了ICU,隔着玻璃,看着里面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和一次次电击除颤带来的身体弹起,但那条代表生命的心率线,再也没有恢复波动。
几分钟后,医生走了出来,沉重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死亡时间,凌晨3点17分。”
最终,刘炜还是带着所有的秘密走了。“导师”再一次赢了,他精准地操控着棋子的生死,甚至连时间都掐算得如此之准。
严雪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指骨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心中的挫败和愤怒。吕木翰站在她身旁,沉默地摘下口罩,脸上笼罩着一层深深的阴霾。
“水……药……”严雪喃喃自语,猛地抬头,“查!彻查刘炜从被捕到送入医院整个过程的所有监控!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经手的每一件物品,尤其是饮用水和药物!”
警方立刻行动起来。监控录像显示,刘炜在被捕后、押送警车的路上,曾因情绪激动声称心脏不适,当时一名穿着辅警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子(并非当时在场的主要办案人员)递给他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并“安抚”他说没事,很快会送他去医院。刘炜喝了几口。
further tracking this“auxiliary police officer”, it was found that his uniform编号对应的人员当时根本不在现场!有人冒充了辅警,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投毒!
而这个冒充者,极其谨慎,全程避开正面摄像头,动作自然流畅,对警方流程似乎非常熟悉,得手后便悄然消失在混乱的现场外围。
“导师”的触手,竟然已经能深入到警方办案的核心现场!这种嚣张和精准,让人脊背发凉。
吕木翰对那瓶剩下的矿泉水进行了紧急检验,但瓶口和瓶身都被精心擦拭过,瓶内剩余的水体经过初步检测,并未发现常见毒物。
“可能是需要特定催化剂才能在体内生效的前体毒物,或者极其微量即可致命的稀有毒素。”吕木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对方是顶尖的行家。刘炜从喝下那口水开始,生命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所有的线索,似乎随着刘炜的死亡再次陷入了僵局。“导师”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严雪站在凌晨清冷的医院走廊里,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对手的强大和冷酷远超她的想象。
但刘炜临死前那几个破碎的词语,是她最后的收获:
“他给的药”-确认了“导师”近距离接触并灭口。
“乌鸦是眼睛”-乌鸦可能代表监视或观察。
“塔顶镜子”-可能指向下一个地点或隐喻。
“7”-再次强调其偏执。
她看着窗外渐渐泛起的鱼肚白,握紧了拳头。
游戏还没有结束。只要“导师”还在继续他的“七宗罪”,他就一定会再次出手。
而下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他轻易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