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已经查清了,福安公主名下确实有座金矿,据那矿工的描述与我们查到的,完全吻合。”
月夜下,一座雅致别院中,楚慕淮穿着银色团锦琢花衣衫,十分悠闲惬意的坐在梨树下的摇椅上,品着一杯梨花酿。
半个月前,他接到暗卫线报,说是在江阴发现一座规模极大的金矿,且已经有人在秘密开采。
因着皇后生辰在即,他答应过要亲自给她找来前朝斫琴大师王大家的传世之作凤尾琴,两件事刚好都汇聚于江阴,于是他放出风声,说是朝中派出了他的心腹到处暗访,自己则趁乱来到了江阴。
“这事儿,跟我这隔了辈的叔叔,有没有关系?”
夜间有风吹过,将他落在肩膀上的花瓣吹起,带着发丝一起缠绕,使他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娆。
“平郡王跟福安公主五五分,但公主做了假账,实际上公主拿了大头。”他没敢抬头看看楚慕淮的俊逸,只低着头回答。
“哦?”楚慕淮忍不住冷哼一声,面上虽是云淡风轻,但语气里却带着明晃晃的不屑“一群蛀虫,怎好意思享这天家恩泽?”
他去年才登基,到如今刚满一年,就已经将朝中权柄紧紧握在自己手中。天下归心四海统一,他如今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和这些食俸禄还要压榨百姓的皇室贵族。
眼前这别院修的巧夺天工,是平郡王送给他的“见面礼”。如今再看,只怕这一廊一柱之上,都是那些无辜百姓的民脂民膏。
楚慕淮说的理直气壮,这话,暗卫却不敢接,只将头低的更低了一些。
“算了,那凤尾琴有着落了吗?”
见他不敢回答,楚慕淮并没有强人所难,于是问起了另一件事。
暗卫点头“先前确实是在江阴谢家,但谢家人不识货,十年前就低价卖给了江阴太守。太守为巴结福安公主送给了公主做贺礼,后来平郡王偶然得知他的真正来历,跟公主讨了过来,如今藏在桐山别院之中。”
楚慕淮原本一直微闭着眼假寐,前面那些他并不在意,直到说到桐山别院,他才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不可置信的快速起身朝门口走去,看着门口匾额上龙飞凤舞的“桐山别院”四个大字,意味深长的看了身边的暗卫一眼。
“合着费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这东西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楚慕淮咬牙切齿的转身看着门里的院子。
院子里只有一颗十分茂盛的梨树和一张他刚才小憩的摇椅。
他眸光瞬间变得清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给我搜,便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他到要看看,这琴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叫这么多人为之倾倒。
随着他一声令下,隐藏着的十余个暗卫一齐现身,似鬼魅一般进了院子里各处。
不多时,先前说话的暗卫就拿着一把古琴出现在已经回到摇椅上闭目养神的楚慕淮身边。
“主子,找到了。”
楚慕淮手中的折扇顿了顿。他慵懒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雕刻着九尾凤尾的七弦古琴。
他试着拨弄了下。
音色凛冽,音质清脆,确实是把好琴。
“倒还真是件稀罕物。”楚慕淮只摸了一下便停手,见他满意,下属立即拿出盒子,将古琴放好。
“你带着那些证据和这把琴先回上京,证据交给丞相,叫他看着办,琴就先放寝宫,待我回去再做计较。”
暗卫领命,转身刚准备离开,四方围墙之上不知何时多了无数穿夜行衣的杀手!
楚慕淮眯了眯眼“阁下何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呐?”
“看你拿年纪轻轻文质彬彬的,也不让你死了还做个糊涂鬼,小伙子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领头的黑衣人说完这一句就下令进攻,墙上的黑衣人立即飞升身下来,长剑在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寒光叫这夜都多了几分肃然。
“主子,他们人数太多,我们恐不是对手!不如属下先互送您离开吧!”
背着古琴的暗卫此刻已经将先前的那些暗卫集结护在楚慕淮身边,只是对方来势汹汹,他并没有完胜的把握。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走了,不叫他们如愿以偿,我撒的网岂不是白撒了?”
楚慕淮好似不慌不忙,千钧一发之际,他还一掌将那暗卫送出包围圈“但是你的使命,也必须送达!”
再然后,便是刀剑相交的声音。
那些杀手确实武功都不弱,围在他身边的暗卫虽已是佼佼者,但那些杀手前仆后继的上来,饶是武艺高强也还是落了下乘。
“主子,您先走吧!属下护您离开!”
渐渐的,楚慕淮身上也有了大小不一的伤口。
他的调动附近戍卫营的信号灯早已放出去多时,可他们已经鏖战将近两个时辰,戍卫营却毫无动静。
楚慕淮凄凉的惨笑“倒是我小看这江阴了!”
“主子,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暗卫再一次对着他发出吼声,楚慕淮舔了舔已经干涸的嘴唇,露出一丝倔强的微笑。
他看了一眼那些为他厮杀的暗卫,再看向墙上还在下来的杀手,再没有犹豫,朝着身后墙上一跃而过,纵身跳出围墙。
“靠!怎么是悬崖!”意料之中的坠地感没有到来,楚慕淮睁眼一看,心都吓得快要停止跳动!
原来这桐山别院建在峭壁之上,隔了一道围墙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楚慕淮此刻,便在这虚空之中,直直坠落。
天边已经拂晓,叫他看清了身边的景致。
“没想到没死在我这好姑姑的手里,却要死在江阴这块地上了。”楚慕淮自嘲的笑道。
不过许是上天都不愿意他就这样香消玉殒,那峭壁之上伸出来的松树挡了他一下,叫他在落地之时,还有呼吸。
“我这是,要死了吗?”身体传来数不清的疼痛,叫他恍恍惚惚以为命不久矣。
“只是可惜,我才登基一年,连个子嗣都还没有呢。”意识被黑暗慢慢淹没,双腿也慢慢失去知觉。他这一辈子养尊处优惯了,这么疼,还是第一次。
他好不甘心啊!为什么作恶的人逍遥法外,他一心为国,却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了呢?
“咦,这儿有个人!”
好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叫他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