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秦守平就在院里支起那辆旧自行车,扳手卡在后轮轴上,用力一拧,油污溅到手背,他没擦,任它顺着指缝往下淌。裤腿也蹭了黑泥,袖口沾着铁锈。他故意把扳手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响,引得贾张氏从屋里探头看了一眼。他抬头,眼神疲惫,冲她点了下头,像是累得不想说话。她哼了一声,缩回脑袋,门关上了。
他这才回屋,把工具扔在墙角,夹克脱下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深色的旧毛衣。屋里灯没开,他坐在床沿,听着外头动静。院里渐渐安静,脚步声没了,说话声断了,连狗都不叫了。他知道,差不多了。
子时三刻,他起身,从床底摸出小铲,裹上黑布的手电绑在腰间,推开屋门。夜风贴着地皮吹,井台那边的砖缝里还留着白天那点微黄的新土,他看了一眼,没停,径直走过去。
他蹲下,铲子轻轻刮开表层浮土,动作慢,一层一层剥。砖缝原有的松动痕迹他绕开,专挑实土下手。挖到半尺深时,铲尖碰到了硬物,他停住,换用手,指尖顺着泥缝抠进去,摸到一个方角。他屏住呼吸,慢慢把东西掏出来——一个锈得发黑的铁盒,边角卷曲,锁扣卡死。
他把盒子塞进怀里,贴着胸口,背靠井沿蹲下。井口黑洞洞的,风从底下往上吹,带着一股陈年湿气。他没动,耳朵听着院里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脚步声从西厢房传来,拖沓,慢,还带着咳嗽。贾张氏提着潲水桶晃出来,嘴里嘟囔:“这天儿潮得厉害,泔水得倒远点,不然招虫。”她走到井边,桶往沟里一倾,哗啦一声,酸臭味散开。她没多看,转身就走。
秦守平等她脚步远了,才把铁盒拿出来,放在腿上。他从裤兜摸出小刀,刀尖插进锁扣缝隙,轻轻一撬,咔的一声,锈片崩开,盒盖弹起。
里面没灰,也没潮气,一块青灰色的玉佩静静躺着。正面是浮雕虎头,线条刚硬,眼睛凸起,嘴张着,獠牙外露。背面刻着四个小字——“秦氏祖传”。字迹是阴刻,笔锋利落,和他家老契上的签名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手指抚过那四个字,还没来得及细看,脑子里突然一震,像是有股热流从头顶灌下来。
“井台签到完成,奖励《八极拳·金刚捣碓》。”
他闭了闭眼,呼吸放轻。拳招的名字在脑子里自动拆解,动作路线清晰浮现——沉肩坠肘,重心前压,掌根发力,如捣臼般一击定势。这不是花架子,是实打实的杀招,比“猛虎硬爬山”更沉,更狠。
他刚把玉佩收进内袋,就听见身后脚步声又响了。
贾张氏折了回来,站在井台外,眯着眼往里看。她看见秦守平蹲在井边,手还放在怀里,立刻指着影子喊:“半夜三更你在井边搞什么名堂?偷埋赃物?”
她快步冲过来,手伸出来就要抓他胳膊。
秦守平没退,反而往前半步,左手护住胸口,右手掌根一抬,沉肩坠肘,运起刚得的“金刚捣碓”,掌根轻撞她右肩井穴。
贾张氏“哎哟”一声,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倒,屁股结结实实摔在青砖上,潲水桶翻了,残液顺着砖缝往井口流。她抬头,眼珠瞪着,嘴唇哆嗦:“你……你敢打我?”
秦守平站直,月光照在他脸上,眼神冷,话不多:“井台是我家祖产,轮不着你指手画脚。”
他说完,转身就走,步伐稳,没回头。
贾张氏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砖面,另一只手捂着肩膀,疼得直抽气。她看着秦守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咬牙切齿,却没再追。
秦守平回屋,门关上,反锁。他靠在门板上,没开灯,伸手从内袋摸出玉佩,贴在掌心。玉佩不凉,反而有点温,像是贴身戴了很久的东西。他没多看,直接塞进铁皮盒底层,压在图纸下面。
他坐到桌边,翻开本子,写下:“子时三刻,按图挖掘,于第三砖下一尺处取出铁盒,内藏虎头玉佩一枚,背面刻‘秦氏祖传’,字迹与老契一致,确认为秦家遗物。系统同步触发签到,奖励《八极拳·金刚捣碓》,招式已记。”
笔尖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贾张氏两次接近井台,非偶然。其对井台动向异常敏感,或知部分内情。”
写完,合上本子,推回床底。
他起身活动手腕,试着做了个“金刚捣碓”的起手式,肩肘发力顺畅,掌根一震,空气都像被压了一下。这招不靠蛮力,靠的是劲路精准,一击制敌。他记住了。
窗外,西厢房的灯亮了一下,又灭了。他没看,走到床边躺下,闭眼。
脑子里过了一遍今晚的动作——挖土、取盒、开锁、藏玉、对敌。每一步都没出错。贾张氏摔倒时那声闷响还在耳边,她肩膀脱力的样子,也记在了动作记忆里。这一招,成了。
他没睡,等了一会儿,又起身,轻轻拉开门缝。
井台那边,第三块砖的缝隙里,那点新土已经被夜露打湿,颜色变深。井口边缘,潲水桶翻倒的地方,残液还在往下渗,一滴,一滴,滴进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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