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一片真心,”老妪讥讽,“三殿下的真心就是让她身败名裂,不得不下嫁于你?然后呢?利用靖安侯府的势力争夺储君之位,待目的达成后,便将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踩在脚下,肆意折磨?”
祁晟面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老妪却不理会,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在四个混混鼻子下依次晃过。不多时,混混们悠悠转醒,眼神却十分涣散,像是失去了神智。
“咦?美人儿怎么站起来了?”混混头目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盯着三皇子,眼神怪异,“哥几个,别让她跑了!”
另外三人也相继起身,他们目光呆滞,明显将三皇子当作了宋玉蝉,一步步向他逼近。
“你们这些蠢货!看清楚我是谁!”祁晟惊恐大叫,却被老妪的银针逼得不敢动弹。
“美人儿声音都变了,不过更带劲儿了!”混混们淫笑着围上来,完全不听他的呵斥。
老妪迅速后退几步,冷眼看着三皇子被四个混混拉扯。
祁晟的呼救声被捂住,衣服被撕破,很快便淹没在混混们的淫笑声中。
不远处,沈星遥隐在一棵古树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没想到,竟然会目睹这样一场好戏。
不过,三皇子这也是罪有应得。
另一边,靠在树后的宋玉蝉早已泪流满面。
她亲眼看到三皇子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设计,随后被“老妪”制服。原来她以为的良缘,竟是这样一个可怕的陷阱。
若不是这位老妪出手相救,今日下场凄惨的,就是她自己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妪才再次出手,用迷药将混混们迷晕。
三皇子衣衫不整地瘫倒在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神情呆滞,仿佛丢了魂一般。
老妪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宋玉蝉,从怀中取出另一个小瓶,在她鼻下轻轻一放。
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宋玉蝉顿时觉得身体恢复了正常。
“多谢救命之恩。”她急忙起身,郑重行了一礼,“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为何要相助小女子?”
老妪摆摆手:“路过而已,举手之劳罢了。”
宋玉蝉还要再问,却突然听到一个古怪的声音:
【阿姐,你可知,如果今日让三皇子得逞,你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他根本不是什么良人,娶你不过是为了靖安侯府的势力。等他目的达成,你就会沦为他的玩物,被他虐待,最终郁郁而终。我作为你的妹妹,怎能眼睁睁看你落得如此下场?】
宋玉蝉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老妪。
这声音年轻清脆,分明是个少女!
而且,她称自己为“阿姐”!
靖安侯府除了她,确实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宋云霜。
难道真是云霜?
但老妪的面容苍老,双手布满皱纹,怎么看都是年迈之人。
宋玉蝉一时茫然,不知该相信眼睛还是相信莫名听到的心声。
【姐,你可知今日的陷阱,何止是三皇子一人所为?祖母与宋云霜也是同谋!这些年来,你在青莲观所受的苦,哪一次不是他们精心设计?他们就是要折辱你,磨灭你的意志,好让宋云霜那个冒牌货彻底取代你的位置!”
这些话如同惊雷,在宋玉蝉脑海中炸开。
一瞬间,无数记忆涌上心头。
八岁那年,她因失手打碎了祖母最爱的玉观音,被罚到青莲观念经三月。
那些尼姑让她跪在地上抄经,一抄就是整日,膝盖的淤青久久不散。
十二岁时,宋云霜偷了父亲的书房玉佩出去玩弄丢失,却哭诉是她拿的。她被罚入青莲观半年,夏日蚊虫叮咬,冬日寒风刺骨,那些尼姑还常常“忘记”送饭。
还有去年,她只因在诗会上展露才华,压了宋云霜一头,不久就因“顶撞祖母”被送来道观。那次她病了整整一个月,咳嗽不止,那些尼姑却连大夫都不请。
每一次,她都以为是自己的过错。
每一次,她都忍下委屈,告诉自己要懂事。
每一次,她从青莲观回去后,都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而宋云霜则越发得意。
甚至有一次,她鼓足勇气向祖母诉说道观中的艰苦,却反被责骂:“出家人清修自然辛苦,你不知感恩,反倒抱怨?看来修行得还不够!”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原来,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
一股怒火从心底最深处窜起。宋玉蝉的双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多年来,她所以为的家庭,所以为的亲情,全是虚假的。
她敬重的祖母,她疼爱的“妹妹”,竟是一直以来折磨她的元凶!
这一刻,宋玉蝉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靖安侯府嫡长女了。
“姑娘,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老妪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要讨回公道,不妨去找此刻正在庵堂门口的卫国公世子沈星遥。他是大理寺卿,为人刚正,必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说完,老妪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嗯,好!”
宋玉蝉对着她的背影点头,应了。
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被扯乱的衣衫,抹去脸上的泪痕,目光坚定地向着庵堂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群贵族子弟正在庵堂前闲聊,其中一位青年格外显眼——正是卫国公世子沈星遥,她的表哥,当朝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星遥表哥!”宋玉蝉快步上前。
沈星遥故作震惊,微微皱眉:“玉蝉表妹?你这是怎么了?”
不等他说完,宋玉蝉已经抬起手臂,掀开衣袖,露出上面的伤痕。
有些是刚才逃跑时刮擦的,有些则是这些日子在青莲观受罚留下的旧伤。
“表哥,玉蝉今日险些遭人玷污,幸得一位老人家相救。”
“那些贼人自称山匪,但我怀疑他们另有来历。而这青莲观,根本不是什么清修之地,而是虐待贵女的魔窟!”
四下顿时一片哗然。
沈星遥神色一肃:“表妹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宋玉蝉于是将今日遭遇细细道来,从被下药到被追赶,再到被老妪所救。
“我曾多次被罚在青莲观清修,深知观中的黑暗。”宋玉蝉眼中含泪,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观内设有专门关押贵女的小黑屋,许多世家小姐都曾在此受尽折磨。我有理由相信,今日害我之人,与观中的恶徒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