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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星遥听了表妹的心思,此刻瞳孔骤然收缩。

像先皇后?

这就全都对上了!

难怪陛下会突然纳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难怪会如此大动干戈,不惜用阉割和死牢来处置一个侯府嫡子!

一切只因为那个女子像先皇后!

这个阴谋的恶毒,令人不寒而栗。

利用陛下对先皇后的思念,利用宋云湛的冲动和好心肠,一环扣一环,简直是要将宋云湛往死里整!

沈柔和宋云湛更是被宋卿棠的心声冲击得几乎站不稳。

原来如此!

这也解释了为何宋昭衡会如此急切,甚至不惜亲自下场撕破脸来逼迫儿子赴局!

宋昭衡见儿子竟敢躲开,妻子又挡在前面,脸色更加阴沉。

他上前一步,就要不管不顾地采取更强制的手段,哪怕是用家法,也要立刻把宋云湛轰出门。

宋卿棠眼看父亲打算用强,心急如焚。

【不行!绝对不行!父亲要动手了!普通的理由根本拦不住他!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一横,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只能这样了!假装晕倒?或者干脆划伤自己?流点血,把事情闹大,就说我突然急病,或者被吓坏了,哥哥总要留下来照顾我……对!苦肉计!必须用苦肉计!】

这念头一起,她身体就下意识地要动作,要么往桌角撞,要么就要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沈柔在听到女儿心声的瞬间,魂都快吓飞了!

她猛地转身,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扑向宋卿棠,在她碰到任何危险物品之前,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固定在自己怀里。

“卿棠!我的儿!你别怕!娘在!娘在这儿!谁也不能逼你哥哥走!谁也不能!”

沈柔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是嘶哑地喊出来的。

宋卿棠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愣在原地,挣扎了一下:“娘……”

“别动!听话!”沈柔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抱着她,不让她动弹,目光却猛地抬起来,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狠狠射向宋昭衡!

随后,她又看向宋云湛:“湛儿,你去厨房盯一下,给棠儿准备的银耳羹煮好了没有。”

“好!”宋云湛心领神会,连忙去了。

宋云湛刚踏出门槛,宋昭衡顿时就拉下了脸。

“卿棠,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般不懂事?”他声音冷硬,“男女有别,就知道缠着你三哥成何体统?”

宋卿棠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沈柔松开女儿,将她护在身后。

“侯爷这话说的,”她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咱们府里最不懂男女有别这个道理的,难道不是云霜那丫头么?大半夜的穿着单衣就往兄长房里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楼里出来的——”

宋昭衡脸色骤变:“沈柔!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怎么了?”沈柔轻笑一声,“比不得您那宝贝养女的手段卑鄙。一哭二闹三上吊,真当自己是戏台子上的名角儿了?要死也不挑个清净地儿,非赶着棠儿接回府的时候在梁上挂绳子,生怕没人瞧见她那出好戏。”

厅内一时寂静,连捧着点心刚要进门的小丫鬟都吓得缩回了脚。

宋卿棠悄悄抬眼,见父亲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万万没想到平日最重仪态的妻子会说出这般刻薄的话来。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宋昭衡手指微颤,“云霜她年纪小,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你身为母亲,就没有半点肚量?”

“肚量?”沈柔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眼尾微微上挑,“侯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心里装着谁,我心里又装着谁,彼此心知肚明。您疼您的云霜,我护我的卿棠,互不干涉,何必非要演什么夫妻情深,一家和睦?”

宋昭衡猛地起身,袍袖带翻了茶盏。茶水泼了一桌子,沿着桌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沈柔!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沈柔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袖口,“靖安侯夫人的身份么?若是侯爷觉得我德不配位,不如——”

她顿了顿,抬眼直视着宋昭衡,一字一句:

“和离吧。”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宋卿棠一惊,猛地攥紧了衣襟,指尖微微发白。

宋昭衡显然也被震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半晌才挤出几句:“你真是疯了……堂堂侯府主母,岂能说出这等荒唐话!”

“侯爷若是觉得荒唐,那便荒唐吧。”沈柔语气平淡,“总好过日日看着有些人演戏强。”

宋昭衡死死盯着沈柔,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同床共枕二十余年的女人。

最终,他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花厅。

宋卿棠小心翼翼地去瞧母亲的脸色,却见沈柔方才锐利的神情已柔和下来,只眼底带着一丝疲惫。

“母亲……”她轻声唤道。

沈柔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动作温柔,与方才判若两人。

“没事,”沈柔微微一笑,“让你受惊了。”

说罢,她转向厅内那架紫檀木的雕花屏风:“星遥。”

屏风后,沈星遥转了出来。

“姑母。”

沈柔微微颔首:“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沈星遥语气平静,“姑父方才离去时神色不佳。”

“由他去。”沈柔摆手,神色凝重起来,“湛儿要去酒局,我放心不下。你暗中跟着,护他周全,顺便瞧瞧都是些什么人设的局。”

沈星遥眸光微动:“姑母是怀疑其中有诈?”

“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沈柔冷笑,“你在大理寺当差,最擅长查探这些。”

“侄儿明白。”沈星遥点头,“一定护住表弟周全。”

沈柔点点头,又添了一句:“尤其注意那些作陪的女子,我听说其中有个与先皇后相貌极相似的。”

沈星遥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宋卿棠,随后躬身一礼便离去了。

宋卿棠望着表兄离去的背影,心下恍然。

原来母亲早已看透了这场阴谋。故意激怒父亲将其气走,既免了他插手坏事,又能腾出手来布局。

而选择沈星遥更是高明。

他今日刚见过先皇后的画像,定能认出那个与她相似的女子。

况且,他身为大理寺卿,查案本就是本职。

想到这里,宋卿棠不禁暗暗赞叹母亲的谋算。

这一石二鸟之计,既保护了三哥,又探查了真相。

她正思量着,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一抬头,正对上母亲若有所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