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斐的后脑勺炸开了花,一股腥臭味在公堂上弥漫开来。
“谁?”穆斐捂着脑袋愤怒地转过身。
啪啪!两个臭鸡蛋在他的脸上炸开,一个正中他的嘴巴,而他却刚好张开嘴巴,于是,炸开的臭鸡蛋液迸进他的嘴里。
嗅觉和味蕾同时受到洗礼,穆斐整个人僵死在原地。
“呕呕。”
看着他跪在地上吐得昏天暗地,秦昭宁捂着鼻子站起身,远远地跑开,脸上尽是嫌弃。
其他人也是被恶心坏了,站在两边的衙役都乱了起来,纷纷捂着鼻子后退,恨不得把穆斐给叉出来。
钱县令高坐堂上,脸色黑得都能滴出墨,霍然站起来,拿起惊堂木愤怒地狂拍,额间的青筋都冒出来。
“大胆贱民,竟敢捣乱公堂,左右衙役何在,速速将人给本官捉上堂。”
两名衙役得令,以最快的速度的跑出去,然而堂外密密麻麻站满着百姓,谁是扔臭鸡蛋的勇士?
衙役凶神恶煞一通威胁质问,甚至让知情百姓指认,结果百姓们憋着笑面面相觑,安静如鸡。
虽然他们有这个打算,但这是衙门,他们还是有理智的,而那位不理智的侠士是谁,他们也很想知道。
人群后边,随从跟见鬼似的看着自家少爷,就见他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
询问无果,钱县令的怒火更甚,自他上任以来,还从来没办过这般憋屈的案子,现在他就只想快快把案子给结了,把这些瘟神都给赶走。
命人把公堂收拾了一番,至于一身狼狈的穆斐……
钱县令嫌弃地抬起手在鼻尖搧了搧,看在他背后靠山的份上,还是忍下火气,语气生硬道:“穆举人,先退下收拾吧,这样……有失体统。”
从仁厚之德到有失体统,穆斐的名声已如他此时身上的味道般臭不可闻。
穆斐用衣袖抹了把脸,不仅腥臭,而且粘乎乎的让他极不舒服,可他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然他今日声名尽失,以后还如何进入仕途?如何在士林中立足?
“大人,学生失礼了,学生也是方才才得知,秦氏竟对学生有这么深的误会和怨气。”
穆斐深深行了一礼,未等县令说话,就转身朝秦昭宁走去,刚跨出一步,就见她如同避瘟神疾退两步,极其嫌恶抬手阻止:“你别过来,臭死了。”
穆斐五官扭曲了一瞬,深吸了口气,结果吸进去的全是腥臭,差点没把自己又给熏吐。
“昭宁,你误会我了,我知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你放心,我穆斐发誓,以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请大家为我作证。”
穆斐说完便等着应和他的声音响起,然而却只有百姓的嘘声,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惊惶往人群看去,只看到一张张对他鄙夷唾弃的脸。
事先安排好的人呢?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穆宝珠的身上掉出金丝牡丹花簪开始,堂外百姓的态度就变了,他几次试图用话术扼住秦昭宁的话语,像一开始一样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然而却无人配合他,竟让她连退婚的真相都爆出来。
看他眼神惊恐地在人群中搜寻,秦昭宁愉悦地勾起嘴角,乔姨和雁儿办事就是靠谱。
“穆斐,没有人会再相信你了。”
穆斐转回头,整个人如坠冰窖,更让他绝望的是,钱县令不知是怕事态再次失控,还是实在忍受不了他身上的臭味,再次道:“穆举人,退下。”
已然至此,穆斐再不甘也不得不离开,他所经过之处,百姓避若瘟神,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刺得他头昏目眩,一张张嘲弄的脸在他的眼前不断放大,犹如恶鬼欲要他将吞噬。
“啊。”最后他实在受不住,疯了一般地跑了,背后是百姓们的唏嘘声。
“肃静,肃静。”钱县令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拍惊堂木,道:“今日本官只判玉萃阁偷窃案,秦昭宁,你与穆斐的婚事自行解决,莫要再攀扯。”
“是,大人,民女静待大人公正判决。”没有死咬不放,秦昭宁顺势而下,还将县令高高架起。
退婚一事,她本只当自己遇人不淑,是穆斐自己作死,如今自食恶果,她的目的也达到,现在,该轮到穆宝珠和贾掌柜了。
钱县令:“贾仁,是你指控秦昭宁偷了你店里的金丝牡丹花簪,现在你有何话要说?”
贾掌柜噗通跪下,擦着汗哆哆嗦嗦道:“大人明鉴,是,是穆二小姐……”
“咳。”穆宝珠咳了一声,贾掌柜浑身一震,看过去就见她目光阴狠地瞪着她,手臂一动,垂下的衣袖露出银票的一角。
穆宝珠的动作做得并不隐秘,秦昭宁看得清楚,钱县令更是看得一清二楚,却视而不见,逮着他问话其实就已有让他顶下罪责的意思。
犹豫了一瞬,贾掌柜视死如归,一个大礼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认罪道:“大人饶命,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冤枉了秦姑娘,小人认罪。”
秦昭宁:“我与掌柜无冤无仇,今日更是第一次见面,掌柜为何要栽赃陷害我?”
“这……”贾掌柜眼珠一转,道:“我曾买过秦姑娘的煎饼果子,为她的美貌所吸引,今日见她到玉萃阁,就想着诬她偷盗,让穆举休弃她,我就能……”
秦昭宁眸光冷厉地射过去,都到了这个地步,竟想还坏她名声。
这时候如果她羞恼反驳,就会把自己和他牵扯在一起,把这个诬陷案变成一件桃色新闻。
打断贾仁的话,秦昭宁将话头转到穆宝珠身上,“贾掌柜既要诬陷我,为何发簪会在穆小姐身上?”
这就是这件案子最大的疑点,所有人都想不通,不管栽赃幕后之人是谁,甚至秦昭宁真的是小偷,这支簪子都不该在穆宝珠身上。
然而不管如何,发簪都是从她怀里掉出来,她想置身事外,就得解释清楚这一点。
此时的穆宝珠已经想明白了,在玉萃阁的时候,秦昭宁曾趁乱将她撞倒,必然是在那个时候就将发簪塞她怀里。
“大人,民女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