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再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儿!”
屋内,和赖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年赖耀祖狞笑着。
酒气熏天,摇摇晃晃,正伸着恶魔般的大手在屋里抓人。
被抓的正是漓漓。
惊慌失措,一张漂亮脸蛋哭得梨花带雨。
小身板跑不急,被赖耀祖大手一捞,稳稳困在桌角。
赖耀祖牢牢揪住漓漓衣领,凶戾横肉随着凑近的怪笑而阵阵抖动。
眼中满是某些阴暗行为即将得逞的期待。
“漓漓啊!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吧?哥哥家养了你这么久!我一直把你当我未来媳妇儿!可是呢?”
“碰都没碰你一次!你却要去当炼材了!”
赖耀祖眯着眼睛,一点点朝漓漓身上靠去,恶心的目光寸寸打量:
“左右你都是要死,不然,临死前就报答下哥哥?”
“不要……放……放开……晚娘亲——”勒到脸色发白的漓漓呼吸困难,吃力挣扎。
喝到口齿都不清楚的赖耀祖被晚娘二字激怒。
想到每次都被晚娘打断的过去,他狠狠摁着漓漓朝桌上一掼:
“艹!你个小贱货他妈就知道喊我娘!我告诉你!老子肯要你,是你的福分!没有我爹,你早死在雪山里成孤魂野鬼了!救你回来就是给老子当童养媳的!”
赖耀祖扯住那对毛茸茸耳朵,打量面前那哭花了脸的漓漓,音调逐渐瘆人的沉:
“你说你,这张脸这么够劲儿,怎么这身子能这么小呢?但凡大上几岁,老子不早都——”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不过……听说你们这些妖族,凡是能化成人形的至少都是几百年的老妖怪了!”
“所以,你也别装得那副贞洁烈妇样!对!老子才不算在欺负幼——”
话未说完。
砰地一声!
一股巨力从胸前弹来。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赖耀祖一个后仰,当场四脚朝天朝后摔出去。
重重一声落地。
整个人都是懵的。
差点被强迫的漓漓也是懵的。
呆呆仰头,看到从天而降般出现在门口的白衣青年。
身形修长挺拔,气质淡漠清疏,好似料峭雪山上遗世独立的雪竹。
清冷,矜贵,浑身透着仙气儿。
漂亮……哥哥?
认出江清洵的漓漓瞪大双眼,满眼不可置信。
对面。
分明不该沾染凡人情绪的清冷仙人。
此刻眉宇间挂着浓浓的惊怒。
江清洵挥掌在空,脸色黑得快要滴墨。
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怒火不是来自珈漓。
而是——赖耀祖!
万剑仙宗可是大陆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
身为少宗主的江清洵,更是一众天之骄子中,品行最正、为人最真的道德标杆。
以至于虽然对珈漓恨到极点,想尽方法同归于尽也要杀死。
可是,当他眼睁睁看到一个幼弱女孩在自己眼前即将被人糟蹋时。
几乎处于本能反应就挺身阻拦。
哪怕那个孩子……是幼年的珈漓。
“我操你大爷的——”摔急眼了的赖耀祖愤怒爬起。
操着肮脏的骂咧,正要揪出哪个装神弄鬼的混蛋敢推自己时。
抬头,四目相对。
看到半空中江清洵尚未收回的手。
再定睛上下一瞧。
当场发现那明显不似普通人的气质。
只一眼,便叫人心神畏惧、战栗不敢动。
本能的恐惧让赖耀祖默默将骂咧咽回嗓子眼。
呆了几秒,想到什么,一个激灵酒都清醒了。
这气质!这样貌!这举止!
还有凭空就能将自己摔出去的神秘之力!
这这这!
莫不是——
那位唯一在雪域出现的修仙道长,用淬体丹买漓漓当炼材的青玄?
想到这。
赖耀祖当场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惨白,吓得魂都要飞了。
完全没心思注意赖耀祖。
江清洵双眉紧拧,目光沉沉落在珈漓身上。
方才发生的一切冲击性都着实过于大。
以至于震怒拦完人,才渐渐对差点被欺负的女孩是珈漓这件事生出实感。
太荒唐了!
这可是珈漓!
身怀特殊血脉灵力、身份尊贵、连天道都偏袒至极的仙庭女皇珈漓啊!
这样一个记忆中只有残忍杀害别人的恶皇珈漓,居然在雪域的幼年时……会差点被一个小畜生欺负?
若不是江清洵亲眼所见,又亲手拦下。
怕是打死都不会相信方才那幕!
江清洵表情僵冷,越想方才那事,心中越莫名的发沉。
对比赖耀祖那膀大腰圆的肥胖身体。
幼年珈漓那豆芽菜一般的营养不良身板,如果没有自己阻止……她会经历什么?
江清洵僵在原地,有些不敢往下想。
见江清洵板着脸不语。
赖耀祖似乎吓得更厉害了。
他今晚只是喝了点酒,又被狐朋狗友一撺掇,舍不得卖走的漂亮童养媳,便趁着晚娘不在来做混事。
实在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倒霉的撞上青玄道长啊!
想着那枚被许给自己的淬体丹。
赖耀祖又忐忑又懊恼。
艹!
他真是猪油蒙了心!
为什么要为一个死丫头差点毁了自己的仙途啊!!!
而且,万一这炼材有什么说头,譬如只能童子身什么的,却差点被他毁了……
想到这儿,赖耀祖腿都吓得发软,生怕这突然出现的青玄是来找自己教训的。
他当场噗通一跪,惊慌失措地朝江清洵叩首开脱:
“青玄大人!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只是想……想帮您看着点这丫头!对!我是要帮您看着她!”
“这丫头今天一天神神秘秘的,又是去药房又是去西街的,谁知道是不是藏了什么坏心思想逃跑呢?”
“您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这样的炼材!她要是跑了,那一切都白费了!我只是想帮您盯着她啊!”
没见过青玄的赖耀祖忍着心虚,信誓旦旦瞎编,深传他老子赖三的鬼话能力。
殊不知。
这番表忠心非但没让“青玄”满意。
反而,江清洵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两眉拧得快要夹死人。
听着那每一个都明白,可合到一起却那么让人难以置信的字眼。
江清洵后槽牙紧咬,嗓音艰涩,不可置信重复:
“……炼……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