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四合院里各家各户的灯光次第亮起。
炒菜的滋啦声、大人的吆喝声、孩子的玩闹声混杂在一起,透着一天里最后的热闹劲儿。
许大茂推着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慢悠悠地进了院子。
车把手上晃荡着两棵中午在自由市场淘换来的蔫白菜,一副下班归家的闲散模样。
可他那双眼睛却没闲着,滴溜溜地四下扫射,像雷达似的捕捉着院里的风吹草动。
中院水龙头边上,叄大爷阎埠贵正提着水壶浇他那几盆宝贝似的月季花,眼神却时不时往西厢房那边瞟。
许大茂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乐了。
只见傻柱一个人蔫头耷脑地坐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拿着根破烟卷,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那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脚边地上,扔着那个眼熟的、锃亮的铝饭盒。
盒盖开着,能看见里面没动过的红烧肉和白馍,油星子都凝住了。
许大茂嘴角一撇,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嘿!
这情景,他可太熟悉了。
准是又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秦淮茹的冷屁股,结果贴瓷实了,没送出去!
许大茂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他早就看傻柱不顺眼。
一个颠勺的厨子,仗着能捞点剩菜剩饭,就在院里充大爷,还敢跟他这放映员叫板?
呸!
尤其是最近,傻柱跟曹小瞒那孙子走得近,两人没少合起伙来给他添堵。
现在好了吧?
人家秦淮茹攀上高枝儿,瞧不上你那点油花子了!
许大茂只觉得浑身通泰,比喝了二两小酒还痛快。
他推着车,故意从傻柱面前经过,车铃铛拨弄得叮当乱响。
傻柱连眼皮都没抬,依旧闷头抽烟,烟雾缭绕里,那张脸更显阴沉。
许大茂把自行车在自家门口支好,拎起那两棵蔫白菜,却没急着进屋。
他踱着方步,晃悠到傻柱跟前,故意提高了嗓门,带着一股子夸张的惊讶:
“哟!傻柱!坐这儿孵蛋呢?这都啥时辰了,还没吃晚饭?”
他目光落到那饭盒上,咂咂嘴。
“嘿!这伙食可以啊!红烧肉!白面馍!您这厨子待遇就是不一样!”
傻柱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滚蛋!”
要是平时,许大茂被这么一吼,多半就溜边了。
可今天不一样。
今天他手里攥着“道理”,心里揣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头。
他非但没滚,反而往前凑了凑,蹲下身,指着那饭盒,压低了些声音,语气里却充满了挑唆:
“怎么着?又没送出去?”
傻柱闷哼一声,别过脸去,狠狠吸了一口烟。
那态度,等于默认了。
许大茂心里更乐了,脸上却摆出一副“哥俩好”、“为你着想”的诚恳表情。
“我说兄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叹口气,摇摇头。
“人家现在…可不比从前喽!”
傻柱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吭声。
许大茂瞧在眼里,知道有门儿,继续添油加醋: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人秦姐家,可不缺你这口吃的。”
“人家那屋里,好吃的多着呢!白面、香油、鸡蛋…听说昨天还有稀罕水果呢!哪还看得上你这食堂大锅熬出来的油渣?”
傻柱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放屁!她家哪来的那些?”
“哎哟喂!我的傻哥哥诶!”
许大茂一拍大腿,表情夸张。
“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全院儿…哦不,恐怕就您一人还蒙在鼓里吧?”
他神秘兮兮地又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像针一样往傻柱耳朵里钻:
“您就没琢磨琢磨,棒梗前些日子住院,那医药费谁掏的?可不是个小数目!”
“您再瞧瞧秦淮茹身上那件新褂子,虽说是旧布改的,可那针线,那用料,是一般人舍得随便送的吗?”
“还有啊…”
他故意停顿一下,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地朝曹小瞒家那边努努嘴。
“您就没发现,有人最近往那屋跑得…忒勤快了点?”
“深更半夜,灯都亮好久呢…”
这话就像一点火星子,溅到了傻柱那早已憋闷燥热的柴火堆心上。
他捏着烟卷的手指关节开始发白。
许大茂看在眼里,趁热打铁,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仿佛真是为傻柱抱不平:
“柱子,不是我说你。你这实心眼的,天天省下自个儿嘴里的食儿去贴补人家。”
“可人家呢?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你呢!”
“拿你的饭盒,也就是应个急,填填缝儿。这真有更好的了,谁还稀罕你这点剩的?”
“你呀,就是太实在!让人当傻子耍了!”
“砰!”
傻柱猛地将抽剩的烟屁股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
他呼地一下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瞪得血红,死死盯着许大茂。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许大茂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嘴上却不服软:
“我…我是不是胡说,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院里都这么传!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
“人家一个光棍汉,一个俏寡妇,深更半夜凑一块儿,能有什么好事?”
“也就是你,还傻乎乎地往上送饭盒!你送的不是饭,是你这傻子的名号!”
“你放你娘的狗臭屁!”
傻柱彻底被激怒了,一把揪住许大茂的衣领,拳头攥得咯咯响。
“曹小瞒那孙子敢碰秦姐一根手指头,我废了他!”
许大茂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却还在煽风点火:
“你…你冲我来什么劲!有本事你找正主去啊!”
“人家现在说不定正乐呵着呢!谁还记得你这送冷饭的!”
“你他妈再说一句!”
傻柱另一只拳头扬了起来,眼看就要砸下去。
“干嘛呢!干嘛呢!”
一声呵斥传来。
壹大爷易中海背着手从后院走过来,眉头紧锁。
“柱子!松手!像什么样子!”
傻柱喘着粗气,死死瞪了许大茂一眼,才不甘不愿地松开手。
许大茂赶紧后退几步,整理着被揪皱的衣领,嘴里还不忘嘀咕:
“壹大爷您瞧瞧…这说不通就打人…什么毛病…”
易中海没理他,看向傻柱,语气严厉:
“又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动手!”
傻柱梗着脖子,呼哧呼哧喘气,不说话。
眼睛却还死死剜着许大茂,那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许大茂见易中海来了,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挑拨,但临走前,还是阴阳怪气地扔下一句:
“哼!有能耐就去把占了便宜的人揍一顿!冲我耍横算什么英雄?”
说完,赶紧拎起他的蔫白菜,溜回自己家去了。
易中海看着傻柱那副模样,又看看地上那没送出去的饭盒,心里明白了几分。
他叹口气。
“柱子,别听风就是雨。许大茂那张嘴,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傻柱猛地抬头,眼睛通红:
“壹大爷!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曹小瞒那王八蛋是不是真对秦姐…”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易中海皱紧眉头。
“没有的事!别瞎猜!街坊邻居互相帮衬一下,怎么了?”
他语气加重。
“我告诉你何雨柱,别犯浑!人家小瞒前些日子是帮了淮茹家大忙,垫了医药费,守了夜,那是救人急难!你别想歪了!”
这话本是解释,可听在此刻的傻柱耳朵里,却更像是坐实了曹小瞒和秦淮茹之间有了不一般的牵扯。
帮那么大忙?
凭什么?
非亲非故的!
他傻柱也帮了那么多,怎么就没见秦淮茹对他…
傻柱只觉得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天灵盖,烧得他理智全无。
易中海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只看到壹大爷的嘴在动,看到的却是许大茂那张可恶的脸,听到的是那些扎心窝子的话。
“秦姐瞧不上你的剩饭了…”
“人家屋里有更好的…”
“深更半夜,灯亮好久呢…”
每一个字都像油泼在那怒火上。
轰——
最后一丝理智也烧断了。
他猛地推开还在说话的易中海,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双眼血红,朝着曹小瞒家直冲过去!
“曹小瞒!你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怒吼声炸雷似的响彻整个四合院。
刚刚亮起的几盏灯光后面,隐约映出不少看热闹的人影。
易中海在后面气得跺脚:
“柱子!回来!你犯什么混!”
可傻柱根本听不见。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揪出曹小瞒这个伪君子!
问个清楚!
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他冲到曹小瞒家门口,抬起脚,眼看就要狠狠踹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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