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腰抬高……”
“宝宝,你好棒……”
“宝宝,别哭……”
“不要、不要!”
晏岁岁惊叫着醒来,这是一个月以来她第十次做这个梦了。
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她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小腹上,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萦绕心头。自从一个月前那场上山团建之后,她的身体就变得有些奇怪。
晨起洗漱时,一阵恶心感突然袭来。
晏岁岁趴在洗手池边干呕了好一会儿,眼泪都呛了出来,她盯着镜中苍白的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的,怎么可能一次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匆匆请了半天假,戴上口罩去了离公司最远的中幽医院。
等待检查结果时,心跳如擂。
“晏岁岁,恭喜你,怀孕了,罕见的五胞胎。”医生微笑着将报告推过来,“已经六周了。”
晏岁岁耳边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医生后续的话她一个字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一她怀孕了?
还是五胞胎?
“孩子我不能留,我还有事业。”晏岁岁问医生。
“你本身卵巢功能不是很好,子宫内膜也薄,你爱人很强,使你一次性有了五个。如果这时选择打胎,术后会极大感染引发输卵管堵塞,继发不孕。”医生话锋一转,“但是我建议你减胎,这样比你生五胎的危险小很多。”
晏岁岁沉默,摸着自己的肚子盯着报告反复看了几百遍,终于接受自己怀了五胞胎的事实。
并且根据时间推算,这五个孩子就是一个月前那荒缪一晚的产物。
一个月前公司组织上山团建,晏岁岁只记得自己喝了杯酒,随后玩游戏中途跑树林去了。
后面的记忆模糊而又混乱,隐约中看到一个人放大的脸,那脸很模糊,似乎还一直在变,她以为那只是一个梦。
现在手里的检测报告白纸黑字告诉自己,那不是梦,但她完全想不起来是谁。
离职是不可能离职的,孩子也是必须要打掉。不能打先减,从三到二再到一。
晏岁岁所在的公司贺氏,是全省年薪最高,规章制度极为苛刻的大集团。且母亲白舒兰重男轻女,她想要逃离白舒兰的掌控,就必须要保住工作。
但公司有规定,不留孕妇,且都要在一周内走人。
她要怎么做才能瞒住所有人在公司留下呢?要怎么做才能偷偷把胎流掉?
只请了半天假,中午经理阎门的电话来了,让晏岁岁回去改方案。她把报告塞进包里,若无其事的赶回公司继续工作。
晏岁岁刚坐下打开电脑,听见旁边有人问,“贺总来了吗,一个月都没有看见他了?”
“今早来了,那脸色那气场,仿佛谁杀他全家似的。而且还让人事查每个人的行踪,我都填了几十页表格了。”
“小道消息,听说他中药去小树林钻了一晚……”
“说什么呢不想干了?”阎门人如其名,嗓子一喊把人吓掉半条命,他走到晏岁岁位置旁,“晏岁岁,你上周的报表做完了吗?”
报表,晏岁岁不知是怀孕的原因,还是被吓的,反应慢了半拍,才从摞了几十个文件中抽出贴着橙色标签的文件。
“晏岁岁,全公司就属你慢,光给团队拉后腿。赶紧送到贺总办公室,要是有问题,你自己去承担。”阎门斥责道。
他看着晏岁岁上楼,才长舒一口气。他也听到点风声,贺临安一个月前晚上被人下药,跑到树林第二天才回来,至此消失一个月。今天一大早脸色阴沉,气势汹汹的找人。此时他往前凑,那不是故意找骂。
“一定要确保每个人填写的属实,那天晚上去哪里,做过什么,一定要写得真实。”办公室里传出低沉阴冷的声线,“尤其注意去过树林的人,一旦发现异常,立马上报,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付出相应的代价。”
晏岁岁浑身一震,一个月前,晚上,树林,时间,地点,都对的上,有可能和她睡的是她的上司贺临安。
晏岁岁猛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护着小腹。贺临安放狠话要找到她对她不利,可是一会儿要进去放文件,会不会认出她来?
晏岁岁战战兢兢的敲门。
“进。”
贺临安五官精致得如同妖孽一般,交叠着他修长的腿坐在沙发上,气质华贵优雅,他淡淡的扫了晏岁岁一眼,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
晏岁岁捏住文件,勉强话说的利索:“贺总,这是我们上周的报表,请您批阅。”
她把文件放在桌子上,随后扭头离开,手指触在门把手一刻,贺临安叫住了她。
“站住。”
这个女人身上竟有一股熟悉的能量气息。
“怎么了,贺总?”晏岁岁转身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贺临安踱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诘问的姿态。
“一个月前晚,你在做什么?”
晏岁岁惊惧睁大眼。
“我在玩游戏,第一局我就输了,就回房间睡觉了。”她默默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如果贺临安认出来,他就不会主动问自己了。
贺临安蹙眉,那天的药效太强烈,加上也不是只有一个男人在,导致他视线恍惚,记不清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那晚是贺临安此生经过最大的耻辱,作为外星最高级别的指挥官,竟与其他男人共享一个女人,还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贺临安没有逃过晏岁岁眼底的慌乱,直觉眼前女人有问题,但眼下没有实质性证据,只好放狠话道:“你最好是,如果让我知道你撒谎了,我会把你浑身都扒了皮,骨头一节一节敲碎,送去喂鲨鱼。”
“知道了。”晏岁岁被吓的一激灵,应了一声,飞快的逃离办公室。
晏岁岁坐在工位上,摸着小腹,心跳如擂鼓,恐惧攥紧了喉咙。
她不管那晚是不是他,她以后都不会让男人知道孩子的存在,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认他。
那个男人太恐怖。
晏岁岁下班斥巨资叫了一辆出租车,今时不同往日,她肚子里还揣着五个小生命。
到门口,白舒兰正好看见,瞪着眼睛问她:“怎么今天没坐公交车,你人有多贵,还值得打一辆车回来?”
“真是浪费钱。”白舒兰扯过晏岁岁的包翻了翻。
晏岁岁没说话,她心跳加快,手心里出了汗,她预判到白舒兰会翻她的包,提前把报告单藏了起来。
白舒兰晚饭做的面条,但晏杰都吃光了,只给晏岁岁留下点稀汤。
晏岁岁拿了一个白馒头,一点点掰开揉碎泡进汤里,大口塞进嘴里。她肚子里五个小孩,得多吃点补充营养。
拿第二个馒头时,白舒兰心疼,开口阻拦,“少吃点吧,晚上容易长胖。要不然你明天的相亲怎么办?”
“我不相亲。”晏岁岁一顿,她不能相亲。
白舒兰脸色一变,假哭道:“你爸死的早,妈孤身一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和你弟拉扯大,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出嫁,就算是让妈少活几天,妈也乐意……”
“我们公司有规定,我要是结婚,生孩子,就不让我干了。”晏岁岁紧接着说。
白舒兰不哭了,张张嘴,问,“这个月工资能发多少?”
“一万。”还说少了,怎么也得有三万。晏岁岁又拿了一个馒头,埋头吃饭。
白舒兰心疼的看着晏岁岁咬一口馒头,看在她挣那么多的钱份上,没在阻拦。但是嘟囔了一句,“那也不能不结婚啊?彩礼可比这多。”
“妈,我们先攒够钱在东山买一套房子再说。”晏岁岁吃饱喝足,怕晚上又饿,溜进房间钱又偷了一个馒头。
“对啊,先给你弟把房子买上,以后都不用租房子住。”白舒兰眼睛一亮,转头看剩碗,恼怒的喊了一声,“这吃饱了也不知道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