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岁岁今晚难得做了个噩梦。
梦里青面獠牙的女鬼咧着嘴扑来，尖利的指甲直直冲着她的咽喉袭来，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被一道无形的绿光弹开，嘶叫着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晏岁岁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眸底尽是未散去的恐惧神情，猛地从床上坐起，额角冷汗涔涔。
床头传来轻微颤动声音，晏岁岁身子一僵，望过去，转而轻舒一口气，原来是手机在响。
是闺蜜黎灼打来的电话。
一接通，黎灼笑眯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岁岁，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在中幽医院做实习生了，而且你知道我给谁当助理吗？”
“给谁？”晏岁岁下床穿鞋，去卫生间洗漱，该上班了。
黎灼兴奋的给晏岁岁科普：“祝景岩，神经内科中心主任医师，15岁考入大学，21岁硕士博士双学位，获得过LCAW医学奖的那位。真没想到，家里人竟会把我安排到祝医生身边做助理。我要拜他为师，到时候学的东西更多，离我的梦想也近了一步。”
“恭喜你。苟富贵，勿相忘。”晏岁岁到客厅发现，晏杰没有起来，白舒兰一早打完奶放桌子上，此时不在应该出门买菜去了。
奶是白舒兰每天给晏杰补的，晏岁岁以前不屑于喝。但现在想着自己怀了五胞胎，要吸收营养，她把奶全部倒进锅里温煮，问：“你什么时候去报道？”
黎灼说：“太兴奋了，一晚上没有睡着，今天凌三点半我就到医院门口了。”
晏岁岁捞鸡蛋的手一顿：“……真行。”
“我还听守夜的小护士说，我师父一个月都没来。半个月前，他的上级领导去他家里找，发现人酒精中毒了，真是心疼死我了……”黎灼心疼的絮叨，那语气恨不得自己代替师父受罪。
“酒精中毒半个月，没死简直医学奇迹。”晏岁岁吹了吹微烫的牛奶，温度适宜一口气喝光。
黎灼纠正道：“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其实还流传了另外一个版本，说我师父一个月前爬山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师父也去爬山去了？”晏岁岁打断问道。
黎灼在电话里嗯了一声，接着说医院开工，领导们都来了，不聊了。
晏岁岁挂完电话打车去公司，一进公司，大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几个平时相处不错的女同事跟她打招呼，她拦住一位，问：“怎么了？”
“贺总下令，一个接着一个部门，全员强制体检，含血常规＋B超项目，这都必须做。”
晏岁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怎么会突然体检呢，她还没有减胎，万一查到她怀孕怎么办？
女同事看她脸色不好，想到她的家庭状况问道：“你是不是担心体检费用高，放心吧，贺总说公司承担百分之八十，算下来我们也就花费不到一百。”
晏岁岁嘴角勉强扬起一抹微笑，她倒真不是因为这个。
这时，另外一个女同事惊呼道：“天呐，秘书部的娜娜竟然怀孕三个月了。”
“天呐，这太意外了，我跟她平常接触竟然没看出来……”
“娜娜瘦，穿着肥大的裙子看不出来……”
“我看人事部官网已经通知，让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员工自己写辞呈。”
晏岁岁心里咯噔一下，公司的效率这么快，查出来立马让离职。那她该怎么办，她不能丢了这份工作，更不能让白舒兰知道从而被抓去相亲。
晏岁岁看了看顺序，轮到他们部门，最晚明天上午八点。她拿了份文件，咬咬牙敲开阎门办公室。
“阎经理，这是今天早上的报表。”晏岁岁挤出个笑，“我还有个事，我前两天刚在中幽医院做过全身体检，我直接拿那个交上来。您看能不能申请免检？”
阎门焦头烂额的改数字，根本无暇管晏岁岁那点小事，头也不抬的随口一应。
晏岁岁借着中午吃饭联系黎灼，本以为报道第一天肯定事多，没想到刚打黎灼立马接通，“怎么了，岁岁。”
“……你不忙？”晏岁岁有点卡壳。
黎灼说：“我第一天报道，师父只让我帮他分好文件。看着人温柔，但实则气场强大，他给我说话，我差一点跪下。对了岁岁，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作假一份体检报告。”晏岁岁说。
黎灼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晏岁岁把自己怎么怀孕的，怀了五胞胎，以及打掉有什么风险，从头到尾告诉黎灼。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黎灼先是震惊，后是心疼，随后仗义的说：“这个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身上。一会儿你来一趟医院，我直接交给你。”
“好，谢谢你小灼。”晏岁岁不知如何说好，她虽然和黎灼是好朋友，但让人家冒着丢工作的风险去造假，她心里愧疚。
下午，晏岁岁一到下班点直奔医院，在门口看到沮丧，垮着脸的黎灼。
晏岁岁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黎灼整个人都快哭了：“我弄假材料，让我师父抓住了。”
什么？
让祝景岩知道了？
“他有没有为难你？你有没有受到处分？”晏岁岁安慰黎灼，这都是她的错。
黎灼摇头，语气又自责又侥幸的说：“师父什么也没说，只说让我没有下次。岁岁你怎么办，你在你们公司体检？不就暴露了？”
晏岁岁呼吸变得凝重，内心也很慌乱，不知所措。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略显尴尬，早上中午吃不饱，下午不到饭点便饿了。
黎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跟我上楼，我给你买点饭去，我们俩一块想办法。”
晏岁岁想也只能先吃饱饭，再想办法解决。
黎灼买了三大碗牛肉饭，晏岁岁全给吃光了，还说不够。黎灼担心她撑到了，晏岁岁却说没吃饱。
五胞胎，确实牛。黎灼想着，下去继续买饭。
黎灼这一去时间有点长。
房间里没有一丝声响，连时钟的滴答声都消失了。晏岁岁莫名感到不安，头顶上的灯一亮一灭的，她抬头看什么也没有，扭头无意看见玻璃窗的倒影怔住了。
吊灯上趴着一个像猴，又像人的黑影，上下身子扭曲着，又黑又密的毛发遮盖住面部，它的手臂垂在灯下面。
晏岁岁惊悚的发现，那手臂在慢慢变长，好像小心翼翼的朝她靠近，还差十厘米便能触碰到她的头。
晏岁岁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紧接着肚中有些动静，绿光跟随手飞出去冲向那黑影。
门猛然从外边被打开，一阵白光与绿光重合，黑影的手臂骤然折断。
晏岁岁看向门外。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从上到下扣得一丝不苟，袖口处缀着几枚特殊形状的钻石袖扣。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框眼镜，视线穿过镜片落在晏岁岁身上。
眼前的女人便是黎灼体检造假的对象，晏岁岁。她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刚才散发的灵力也与自己很相像。
前一个月魔族派来下药与他纠缠的女人是不是她？她为什么要体检造假？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目的？
吊灯上挂着的女鬼瑟瑟发抖，她点真背，刚出社会觅食，好不容易碰到如此美味大补的食物，不料竟碰上冷血判官。
祝景岩凝聚灵力挥手，女鬼还未来得及喊出声便魂飞魄散。
晏岁岁只觉得身后一阵冷风吹过，房间的灯恢复正常。她下意识看向玻璃窗，一无所有，仿佛刚才就像是一场幻觉。
一刹那，晏岁岁看不到祝景岩是如何过来的，她的后背便重重撞上冰冷的墙面，还未来得及呼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
“一个月前是不是你下药？”祝景岩的声音低沉如淬寒冰，指节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