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季安正好从生产队下工回来,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这些议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攥着手里的锄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次再也不能逃避了。
他走进院子,走到陈蔓儿身边,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和额角的伤,脸上的肌肉都微微抽搐了。
他又看了看围在门口的邻居,终于鼓起勇气,对着刘翠花说道:
“大嫂,蔓儿说得对,这婚不能换。李铁牛不是良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跳进火坑。”
刘翠花没想到陈季安居然敢反驳她,愣了一下,随即跳起来骂道:
“陈季安!你疯了?你忘了是谁帮你在生产队找说话?
你忘了你儿子以后还要娶媳妇?你要是不换婚,咱们就断绝兄弟关系!”
“断绝就断绝!”
陈季安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安稳,牺牲女儿的幸福。以后,我们二房的事,不用你管!”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围观的村民们安静下来。
紧接着,村民们纷纷为陈季安叫好,还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说他“终于像个当爹的样子了”。
刘翠花看着众叛亲离的场面,气得浑身发抖,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她知道,今天这事已经闹大,再闹下去只会更没面子。
她狠狠瞪了陈蔓儿一眼,转身挤出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村民们渐渐散去,王大娘临走前,把手里的菜篮子递给张金荣:
“这里有几把青菜,给蔓儿煮点粥喝,补补身子。
有事别憋着,跟大家伙说,咱们帮你想办法。”
张金荣接过菜篮子,感动得眼泪直流:“谢谢您,王大娘。”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陈季安蹲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的玉米糊糊,声音带着愧疚:
“蔓儿,爹对不起你,以前爹太懦弱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以后,爹再也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陈蔓儿看着父亲,眼眶也红了。
她知道,这场对抗能赢,不仅是因为她的坚持,更是因为邻居们的舆论支持。
她靠在墙上,摸了摸脖颈间的玉坠,指尖传来一丝温热。
刚才用异能修复身体耗了不少精力,此刻暖流又缓缓涌来,体内的异能似乎比之前更强了些,而玉坠里的空间雏形,也好像更清晰了一点。
……
刘翠花灰溜溜走后,院子里的土路上还留着她慌乱的脚印。
张金荣扶着灶台边的土墙,揉着磕红的手肘,眼泪还没干。
刚才刘翠花推她那一下力道不轻,此刻胳膊肘又酸又疼,却远不及心里的踏实来得真切。
陈建阳和陈月儿从里屋探出头,小脸上满是怯意,直到看到陈蔓儿朝他们点头,才敢慢慢走出来。
“娘,你疼不疼?”
陈月儿拉着张金荣的衣角,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哼。
她今年才八岁,平时最怕刘翠花的大嗓门,刚才屋里的争吵声,吓得她一直躲在床底下。
张金荣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强忍着疼笑道:
“娘不疼,月儿别怕,以后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陈蔓儿靠在炕边,看着弟妹怯生生的样子,心里微微发酸。
她伸手将胸前戴的玉坠掏出来,握在手心,温润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她悄悄调动体内的木系异能,玉坠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暖流涌入四肢,缓解了绝食两天带来的虚弱感。
“姐,昨天挖的红薯,还在菜窖里呢。”
陈建阳突然开口。
陈蔓儿心里一暖,摸了摸弟弟的头:
“等会儿让娘煮两个,给你和月儿补补身子。”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王大娘的声音:
“蔓儿家的,在家吗?村长和李主任来了!”
张金荣连忙擦了擦眼泪,拉着陈蔓儿往外走。
只见王大娘身后跟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干部服,袖口磨出了毛边,是村长陈建国。
另一个挎着帆布包,留着齐耳短发,脸上带着几分严肃,是公社派来的妇女主任李桂兰。
去年村里宣传《婚姻法》时,就是李桂兰来主讲的,当时原主还跟着听了几句。
“村长,李主任,快进屋坐!”
张金荣连忙招呼,又让陈建阳去烧开水,陈月儿则懂事地搬来两个小板凳。
陈建国和李桂兰走进屋,目光扫过屋里的陈设——破旧的木桌、打满补丁的被褥,还有墙角堆着的半篮子青菜,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
陈建国先开口,声音沉稳:
“季安家的,昨天王大娘跟我说了蔓儿的事,今天我和李主任来,就是想问问具体情况。”
张金荣的眼圈瞬间红了,刚想开口,就听到院门外传来陈季安的声音:
“村长,李主任,你们来了!”
陈季安扛着锄头从生产队下工回来,看到屋里的阵仗,连忙放下锄头,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他昨天在邻居们的鼓励下,终于敢跟刘翠花硬气一次,此刻面对村干部,心里又有些发虚——他怕自己说不清楚,反而给家里惹麻烦。
“季安,你别紧张,慢慢说。”
李桂兰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钢笔,翻开本子,
“伯安是不是逼蔓儿换婚?还动手打人了?”
陈季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把陈伯安如何克扣工分、刘翠花如何推撞蔓儿、甚至要绑人去李家的事一一说了。
王大娘在一旁补充,偶尔插话说出当时围观邻居的名字,证明陈季安没说谎。
李桂兰一边听一边记,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
等陈季安说完,她抬起头,看向陈蔓儿:
“蔓儿,你自己怎么想的?愿意嫁给李铁牛吗?”
陈蔓儿扶着炕沿站了起来,虽然身体虚弱,却脊背挺得笔直。
她摸了摸脖颈间的玉坠,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微弱暖意,声音清晰而坚定:
“李主任,我不愿意。
李铁牛不仅是个残废,还是个赌鬼,他娘都被气得住院了。我要是嫁过去,肯定会受欺负。
而且您去年讲《婚姻法》时说过,婚姻自主,不能包办,我大伯逼我换婚,是违反政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