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关作为大明抗胡的前敌要塞,军备充足,防卫森严,常年驻军超过二万。如果加上附近拱卫的军堡,总兵力总数超过三万人。同时,偏头关也是塞胡与大明重要的通商口岸。尽管大明没有明令通商,由于双方各取所需,往来商人互相以货易货,络绎不绝。偏头关军方见其中有利可图,又可满足所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干涉。
柳真三人进了偏头关,先找了较偏僻的客栈住下。三人在房中商议对策。幻王年长,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救人,所以动静越小越安全。重点考虑两点。一是确定你爷爷被关押的位置,以及地牢附近的地形环境,确保顺利救人出狱。这件事由江枫去办,可以利用幻境偷偷潜入查看。不过,江枫不可贸然行事,白天救人困难太大。几万军兵可不是闹着玩的。”江枫好不容易有机会外出,遇到此等情形,摩拳擦掌,很是兴奋。“二是找出一条最近的撤离路线,做好准备。救人出狱以后,要在最短时间内出城离开。这件事由老夫亲自负责去做。”柳真听了大急,“那我做什么?救我的爷爷出狱,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再说,我爷爷跟你们又不熟,万一他不相信你们或救错人了怎么办?”幻王笑着说:“现在只是做准备,救人还是要等到晚上才行。少主你在城门关闭之前把马送到城外指定地方安顿好,然后立刻返回。最后一点,这些事情做好以后,立即休息,养精蓄锐,入夜以后一起行动。”
三人一起随便吃了点东西,幻王和江枫去分头行事,柳真便在房中修炼烈阳神功。神功已近五层,进展一直不大。柳真在心中把烈阳神功心法默背一遍,仔细思索其中的缘由。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话,“烈阳神功中心在于一个阳字,真气刚猛霸道,所以真气运转颇为考验一个人的控制力。真气在经脉之中运行,速度越快,开拓的经脉越多越宽阔,真气增长越明显。犹如驯服烈马,要有绝对的掌控力,需要骑手先从心理上压制烈马,切不能发怵。在此基础上与马匹相互磨合沟通,做到心意相通,方可大成。烈阳真气如同烈马,五层之前专注于控,如能与同心意相连,可自然达至五成,方可意之所至,随时运转。”心忆师傅所言,柳真安定心神,神情专注,沉浸在对真气的控制之中。
由于心中有事,柳真耐心运转真气三周天,便停息下来。睁眼就见到了幻王和江枫,他们早已回来。幻王略显忧虑地说:“少主,你和江枫年纪不大,现在最欠缺的不是天赋和勤奋,而是经验。就以少主练功来说,就是一个问题。据老夫对神功的了解,对心神要求颇高,最忌外界干扰。若练功途中遭到打扰,很可能会走火入魔,轻则受内伤,重则要人命。所以一定要在不会被人打扰的环境下去练功,特别是在功力即将得到提升的关键时期,更应该加倍小心。”幻王看了着两个年轻人,关切地说。“你们啦,一心只想快速捉高自己的功力。俗话说,欲速则不达。要切实打好基础,不要急于求成。你们都还年轻,所以成长的潜力巨大。如果不吸取经验教训,不注意保护自己,就会失去成长的机会。”听了幻王语重心长的话,两人恭敞回答:“谨尊师傅(前辈)教诲。”此事议罢,幻王和江枫把各自探查的情形作了细致介绍。
江枫到了山西镇指挥使司不远处,施展小范围幻法隐住身形,悄悄潜入府中。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地牢入口,跟在一个狱卒之后进入了地牢,好一阵子才找到脸上带疤的老人。为确定身份,在老人关押的房间制造了一点小动静,引得狱卒叫着“柳疤子”一顿臭骂。江枫这才跟着一个外出的狱卒返回。幻王做事老道得多,根据江枫提供的消息很快确定了最近的路线,并在城墙上做好了手脚。眼看时间不多了,柳真将出去备马,幻王不放心,遂与江枫一同前往,很快把马匹安置好,原路返回。
是夜,三更过后,在幻王亲自施展的幻法笼罩下,三人一起悄然潜入山西镇指挥使司。在地牢门口,幻王便施展大型幻境“迷幻镜天”,使整个地牢一片寂然。在江枫的指引下,柳真很快找到了爷爷柳疤子。几年的牢狱生活,曾经健壮的老人变得枯瘦如柴,皮肤惨白,脸上的伤疤变得愈加狰狞可怖。柳真用猎龙匕轻易斩断铁锁,把老人手链脚镣拆去,抱着老人大哭。“爷爷,小真来救你了!”老人刚睁眼,看着眼前即将成人的孙儿,心中激动老泪纵横,搂着少年高兴地说:“好,好!真的是小真,小真长大了!”柳真对老人说:“爷爷,我们快走吧,锦衣卫马上会来这里,杀掉地牢里所有的人!”老人一听,大惊,“这里关押的大多数是我曾经的同袍,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我怎么能抛下他们独自逃生!”说罢,掩面大哭。看着痛哭的爷爷,柳真也是心痛不已。柳真对江枫说:“江师弟,劳烦你到门口跟幻王前辈说说这里的情况,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们都救出去!”
江枫出去后,很快幻王进来了。幻境之中,也只有他俩可以来去自如,即便是柳真,除了面前的爷爷,其他的人一个也没有见到。幻王看到柳真爷孙俩,很是欣慰,也为柳老爷子对兄弟情义深重极为钦佩,答应尽力而为。幻王领着两人,将牢门一一打开,柳真负责打开镣铐,老爷子负责安抚各人情绪。偶尔遇上的狱卒早已迷失在幻境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待到所有人出来,集合于一处,幻王说明了大概情况,柳老爷子出面举证,众人方才相信。虑及众人离开后如何安身,野狼谷太小,幻王能力有限,柳真认真思考后说:“出去后,如果实在没有好去处,大家不如去板升城试试,至少那里不会容不下你们。”众人思虑再三,想好了各自出路。
幻王作为幻术界的老前辈,幻术和幻境自是信手拈来。然而,毕竟幻王年纪不小了,长时间地支持幻境的存在,极耗心神和体力。幻王虽极力支撑,在将出城时终于出现了破绽。因为精力不济,不得以缩小了幻境的范围,只针对城门口的士兵,而忽略了城墙往来巡逻的值守。一名巡逻的小校发现了城门口的异样,大声呼叫后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一箭射来,正中幻王右肩。幻王受伤,气力突泄,幻境消失大半,露出众人身影。柳真爷俩催促众人赶紧出城。众人出城后各自逃散,有一部分人被巡逻兵将射杀。柳真爷俩带着幻王乘乱跑到藏马之处,静等江枫。不过一刻,江枫身上裹着鲜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疾速跑来。四人迅速骑马奔向黑暗,往野狼谷而去。
夜间一路狂奔,至野狼谷时天已破晓。安排幻王休息后,柳真马上遍寻草药,为幻王治伤。还好,小校所用并非什么强弓,箭上也没有血槽倒刺。幻王看见柳真配药,敷上后痛楚大减清凉异常,如杏林圣手,很为柳真高兴。柳老爷子也很是欣慰,也为柳真重情重义,善始善终的行为感到满意。年少的江枫忽然健谈起来,“柳老爷子、师兄,我今天让血狼王威风了一回。”看见两人在听,江枫更显得意,“你们出来后,我担心那些兵丁出来追杀,便把血狼幻境布在城门口,直接招唤血狼王堵住城门,让他们一个都不得出。血狼王大显神威,把那些兵士打得鬼哭狼嚎。”“江少侠真乃少年英杰也!”柳老爷子感激幻王师徒的倾力相助,也确实欣赏江枫的胆色过人,机智灵活。柳真听了江枫的话,也笑了,“江师弟,你厉害,血狼王也厉害。不过,这话别让幻王前辈听到了,你把自己置于险地,幻王前辈会狠狠剋你的。”江枫吐了吐舌头,瞟了一眼正在休息的幻王。
由于幻王受伤,爷爷身体需要调养,柳真暂时在野狼谷住了下来。每天按时为幻王疗伤,给爷爷安排药膳,有暇时或陪伴两位老人,或与江枫切磋。小金则自由自在,经常给几人带来一些野味品尝。当与幻王说到方行武时,幻王很高兴,挚友钺王的徒弟就如同自己的子女一样,特别叮嘱柳真,有机会一定要把他带到野狼谷来。
歇息了半月之久,柳真心念谢叔等人,准备去塞外看看。如果有机会的话,甚至想去一趟毒龙涧。既然回天草对修炼烈阳神功那么重要,能提前准备些总是好的。幻王见柳真有意出谷,跟他再次嘱咐。“第一,要好好保护自己,别轻易让自己涉入险地。第二,对烈阳神功的修炼不要操之过急,以防走火入魔。第三,当烈阳神功到了十层,一定要记得回来,去找回野狼谷里隐藏的最大秘密。切记,切记!”关于柳老爷子,虽然面目有点可怖,但在野狼谷与幻王相交甚笃,关系日益亲热,和江枫也很融洽,让人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