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灯笼还在摇晃，火光映着墙根，地上那双不属于他的脚影却已消失。
秦狂没回头，也没停步。他只当是风吹影动，可左脸那道印记仍在隐隐发烫，像是被人用指尖隔着皮肉轻轻勾了一下。
他抬手摸了摸，指尖微热。
“行啊，祖祠里的老东西刚放完电，现在又有人远程遥控？”他冷笑一声，脚步却没乱，“今夜真是热闹，赶着投胎都排不上队。”
他继续往前走，右手悄悄探进第七只储物袋，三枚爆灵散捏在掌心。刚才那一瞬的牵引感来得蹊跷，若真是秦渊的人，绝不会只露个影子就撤。要么是试探，要么——是故意让他发现。
他不怕试探。
怕的是，系统还歇着。
影息符的凉意快散了，体内的灵力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蠢蠢欲动。他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他刚从祖祠回来，更不能让人嗅出他身上残留的那股星纹气息。
得搅浑水。
他拐出窄巷，迎面就是南街最热闹的赌石坊前街。天光赌石坊三个大字悬在门楣上，金漆剥落了一角，像是被谁用刀片刮过。坊门口两盏红灯笼高挂，照着进进出出的豪客，守卫抱刀而立，眼神扫来扫去，像在挑肥拣瘦。
秦狂整了整衣领，把储物袋拍得哗哗响，大步走过去。
守卫一眼认出他，立刻横刀拦路：“秦大少，上次您砸了我们鉴石台的玉盘，赔款还没结呢，这会儿又来？”
秦狂咧嘴一笑：“本少今天不赌石。”
守卫一愣：“那您来干吗？参观？”
“我来赌命。”他话音未落，抬手就是一袋灵石甩过去，正砸在守卫胸口，“你们敢拦，我就敢掀了这破坊！”
灵石袋落地哗啦作响，滚出十几块上品，映得地面发亮。周围人立马围过来，眼都直了。
守卫咽了口唾沫，没再动。
秦狂一脚踹开坊门，木门撞墙反弹，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大厅内灯火通明，玉石摆满长台，灵光浮动。高台之上，一道素白身影静坐，银边长袍垂地，黑发束玉簪，指尖搭在桌沿，纹丝不动。
南宫璃。
她抬眼看向门口，目光如针。
秦狂没理她，几步跨到鉴石台前，手中半瓶七彩疗伤丹一扬，直接砸向台中央玉盘。
“当啷！”
玉盘碎裂，丹药弹跳两下，滚落在地，七彩流光在地板上晕开一圈微芒。
全场静了两息。
随即哗然。
“谁不知道七彩丹是疗伤圣品？这败家子拿它当弹珠玩？”
“秦家这大少怕是疯得彻底了。”
“上回砸盘，这回砸丹，他是不是跟鉴石台有仇？”
秦狂叉腰而立，环视一圈：“怎么？没见过有钱人花钱？本少今日心情好，谁要敢说一个不字，我砸十瓶给他看！”
南宫璃站起身，缓步走下高台。她没看地上的丹药，只盯着秦狂的手——刚才那一下，他抛丹时手腕微抖，像是在压制体内什么。
她不动声色，指尖轻点胸前徽章，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光闪过。
灵目鉴石术，启。
这术法本为辨玉而生，能窥气脉流转、灵力波动。她不信一个纨绔能凭空扔出那种力道——那不是随意一掷，而是……压抑后的爆发。
秦狂仿佛察觉什么，突然咧嘴一笑，从嘴里掏出三枚疗伤丹，嚼得嘎嘣响。
“香不香？补不补？”他含糊道，“比你们这些破石头强多了，至少吃了不会拉肚子。”
众人哄笑。
南宫璃眸光一冷。
他这是在挑衅，还是……在掩饰？
她缓步靠近，声音清冷：“秦大少，七彩丹虽非禁物，但如此糟蹋，未免太不把南域规矩放在眼里。”
“规矩？”秦狂吐出一口药渣，正中她脚前三寸地面，“本少就是规矩。你要是不服，咱们现在就赌一把——我这一口嚼过的丹，能不能让测灵碑亮出九品灵玉的光？”
话音未落，他猛然张口，三枚丹药喷射而出，直击鉴石台边缘的测灵碑！
“砰！”
碑面灵光骤闪，数值疯狂跳动，最后竟定格在“九品灵玉”四个大字上！
全场哗然。
“不可能！测灵碑不可能被外力干扰！”
“他用了什么手段？”
“难道……这些丹药里掺了高纯灵髓？”
南宫璃瞳孔微缩。
她看得清楚——那三枚丹药击碑瞬间，药力爆发，确有短暂灵压冲击。可正常丹药绝无如此反应，除非……它刚被人炼化过一部分，体内残留的灵力被强行逼出。
这不像服用。
像榨取。
她指尖微动，袖中留影石已悄然启动，记录下刚才那一幕。
秦狂一脚踩上鉴石台，靴底碾碎残留的丹屑：“谁还说本少不懂玉？我这一口，可是品过龙髓的！你们这些凡胎，连闻都闻不到那味儿！”
他越说越离谱，台下有人笑岔了气，有人翻白眼，更有几个慕家管事脸色铁青，就要上前制止。
南宫璃抬手，拦下他们。
她盯着秦狂，忽然道：“秦大少，既然你这么懂玉，不如我们来玩个更刺激的——你敢不敢赌一块原石？”
“哦？”秦狂挑眉，“怎么个赌法？”
“我给你一块百年封泥石，你若能一刀切出灵玉髓，坊里赔你十倍市价。切不出，你当众磕三个头，喊三声‘我是外行’。”
秦狂哈哈大笑：“你这是想看我出丑？行啊，但本少加个注——我要是切出来了，你不光赔钱，还得亲口说一句：‘秦大少，您真有口福’。”
南宫璃眼神一凝。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说得下流，可偏偏没人能反驳——毕竟“口福”二字，明着指味觉，暗里……谁听不出来？
她沉默两息，忽然点头：“好。”
立刻有管事捧来一块灰褐色原石，表面裹着百年封泥，裂纹交错，毫无灵光。
秦狂接过，掂了掂：“就这？连猪油石都不如。”
“刀。”南宫璃递出一柄薄刃玉刀，锋口泛蓝。
秦狂接刀在手，没立刻动手，反而凑近原石，深深吸了口气。
“嗯……有味儿。”
“什么味儿？”有人问。
“龙髓的味儿。”他咧嘴一笑，抬手就是一刀！
刀落石开。
裂痕蔓延，封泥剥落，石心暴露的刹那——一抹温润青光缓缓浮现，如月照潭，灵气氤氲。
“青玉髓！高纯度！”有人惊呼。
“而且是活髓！还在缓慢生长！”
南宫璃脸色微变。
这石她亲手封存三年，从未测出灵性。可现在，灵光竟在不断增强，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秦狂甩了甩刀，笑得猖狂：“怎么样？本少这一口，是不是真有福？”
南宫璃盯着他，忽然道：“你刚才……是不是用嘴含过这块石头？”
全场一静。
秦狂一愣，随即大笑：“你这丫头，想多了！本少再疯，也不会啃石头！”
“可你呼吸时，有股药香混着热气。”她步步逼近，“而且你左脸……刚才闪过一道红光。”
秦狂笑容微敛。
这女人，太敏锐了。
他正要开口，左脸印记突然一抽，像是被什么狠狠拽了一下。
同时，坊外街角，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他眯起眼。
又是那个死士？
不等他细看，南宫璃已抬手按向他肩头：“秦大少，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到底对这块石头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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