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狂睁开眼,偏殿里只剩他一人。窗外夜风穿过破窗纸,发出轻微的呜咽声。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下左臂,皮肤光滑,连针眼大的疤都没有。刚才那一波突破的余热还在经脉里打转,像烧红的铁条在体内游走,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挨打升级,痛并快乐着。
他从第七只储物袋里摸出一张符纸,边缘焦黑,正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像是谁喝醉了拿炭条随手划拉的。可这玩意儿值钱得很——影息符,能屏蔽半个时辰的灵压波动,市面上有价无市。他当初用三袋灵石从一个赌鬼手里换来的,对方还哭着说祖传宝物不能卖。
“祖传?你祖上怕是卖符为生。”秦狂嘀咕一句,把符纸往胸口一拍。
符纸瞬间化作一层薄雾,贴在他皮肤上,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往他胸口泼了碗冰水。体内的灵力立刻被压了下去,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轻缓,仿佛整个人被裹进了一层看不见的壳里。
他推开偏殿门,夜风扑面。
秦家大宅沉在夜色里,巡逻的死士举着火把来回走动,脚步声整齐划一。铁无涯的人,规矩得像上了发条。秦狂贴着墙根溜出去,绕过前院演武场,专挑死角走。他知道今晚的巡逻路线——毕竟上个月他半夜偷溜去赌石坊,被铁无涯抓了现行,挨了一顿训,但也记住了轮岗时间。
现在是三更天,巡夜队刚换岗,中间有七息的空档。他卡着点,从假山后闪身而出,越过回廊,直奔祖祠方向。
祖祠在秦家最北角,平日只有祭典才开。门口两尊石兽趴着,眼窝空洞,风吹过时发出低沉的呜鸣。石阶前立着一道血纹锁阵,泛着暗红光晕,普通人靠近十步就会被震飞。
秦狂站在五步外,抬手在掌心划了一道。
金光从伤口渗出,一滴血落向石阶。
血没落地就被吸了进去,石纹微微一震,红光闪了两下,竟缓缓退去。他嘴角一扬:“果然是亲爹给的血脉,验得还挺准。”
他一步跨入,直奔祖祠正殿。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中央一座青铜巨棺静静立着,表面布满星纹,像是把整片夜空刻了上去。那些纹路他眼熟——和他左脸那道淡金印记一模一样。
他走近棺体,伸手摸了摸。
冰凉。
可就在指尖触到裂缝的瞬间,一股吸力猛地从棺内传来,像是有只手在拽他的魂。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火海、断剑、一个模糊的身影跪在月下,怀里抱着个婴儿。
“九曜……容器……”
声音不是从耳朵进来的,而是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苍老、沙哑,像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
秦狂没撤手,反而把整只手掌按了上去,低声道:“你说我等了你八年,现在,该给我个答案了。”
话音刚落,青铜棺剧烈一震。
墙角的烛台被震倒,火光熄灭。整个祖祠陷入黑暗,只有那口棺材在微微发亮,星纹逐一亮起,像是被点燃的星辰。他左脸的印记开始发烫,越来越烫,最后竟泛起赤红光芒,和棺上的纹路同步闪烁。
“九曜容器,终于来了。”那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清晰得多,“你体内的东西,快醒了。”
秦狂瞳孔一缩。
什么东西?
他还想追问,系统界面突然在眼前闪出一行红字:【检测到高维意识波动,痛感转化暂停】。
“停了?”他心头一紧,“现在断供?你可真会挑时候。”
他正要抽手,那股吸力却突然增强,五脏六腑都跟着震了一下。脑袋像被铁锤砸中,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但他咬牙撑住,没退。
“老子挨了赤焰虎一爪子才升到灵脉四品,你一句‘容器’就想把我吓走?”他冷笑一声,额头青筋跳了跳,“有本事把我吞了,看看谁消化谁。”
话音未落,青铜棺的震动忽然停了。
星纹熄灭,红光退去,左脸的印记也不再发烫。整个祖祠恢复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秦狂喘了口气,手还按在棺上。
“装神弄鬼。”他啐了一口,“等我下次带把凿子来,把这棺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老祖宗,还是个话痨。”
他刚要收手,眼角忽然瞥见墙外树影一动。
一道黑色衣角从墙头掠过,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他眯起眼,没追出去。
那人没进来,也没叫人,像是专门来看一眼就走。
“秦渊?”他低声念了句,没确认,也没惊讶。
这老家伙盯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第一次在斗兽场故意受伤开始,那双眼睛就在暗处盯着。只不过现在,对方终于坐不住了。
他收回手,拍了拍胸口的符纸残痕,凉意还没散。
“今晚这波值了。”他活动了下脖子,咔咔作响,“虽然系统歇菜,但好歹确认了一件事——我不是疯子,那晚听到的声音,真不是幻觉。”
他转身往门口走,脚步比来时稳得多。
刚到门槛,身后忽然又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声音,是某种频率的震动,像是青铜棺内部有东西在敲击内壁。
咚。
一下。
很轻,但清晰。
秦狂脚步一顿。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等了三息。
没再响。
他抬脚跨出门槛,夜风卷着落叶从他脚边扫过。
祖祠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远处巡逻的火把还在移动,节奏未变。铁无涯的人没发现异常,至少现在还没。
秦狂沿着墙根往回走,路过偏殿时脚步都没停。他知道那里已经不安全了,铁无涯既然开始盯他,下一步就是全天候监控。他得换个落脚点,最好能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把今晚的收获消化掉。
“九曜容器……”他喃喃一句,“听着像什么限量款法宝,结果装的是我?”
他摸了摸左脸,印记已经恢复正常,但皮肤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热度,像是埋了颗没炸的雷。
他刚绕过角楼,忽然察觉不对。
左手边的屋檐下,站着个死士。
不是铁无涯的人。
那人背对着他,一身黑衣,腰间没佩刀,站姿却极稳,像是扎根在地里。火把光照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翘起,像是捏着什么东西。
秦狂脚步没停,也没靠近。
他继续往前走,经过那人三丈外时,忽然开口:“兄弟,站这儿值夜,工钱结吗?”
那人没动,也没答话。
秦狂咧了下嘴,加快脚步。
等他转过回廊,才回头看了一眼。
屋檐下已经没人了。
他皱了皱眉,没多想。
这种事在秦家不算稀奇,旁系子弟争权夺利,暗中派眼线盯人是常事。只要不挡他的路,他懒得管。
他摸出最后一张影息符,看了看,没用。
省着点吧,这玩意儿不好搞。
他拐进一条窄巷,准备翻墙出内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摩擦声。
像是布料刮过瓦片。
他脚步一顿,没回头。
巷子很窄,两边是高墙,只有一条路通向前方。他继续走,速度不变,右手却悄悄摸向第七只储物袋。
袋子里有三枚爆灵散,还有半瓶七彩疗伤丹。
他现在不能用系统,痛感转化停了,等于断了外挂。要是被人堵在这儿,只能硬拼。
前方巷口亮着一盏灯笼,是巡夜队的标记。
他加快脚步,离出口只剩五步。
就在这时,他左脸的印记猛地一烫。
不是红光,也不是震动,而是一种……牵引感。
像是有人在远处,轻轻拉了他一下。
他脚步一滞,抬头看向巷口。
灯笼还在摇晃,火光映出地上一道影子。
他的影子。
可地上……有两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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