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没再说话，他走到窗边，拿出一部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祁厅。”
电话那头，程度的声音透着恭敬。
“程度啊。”
祁同伟的声线很平。
“光明区那边，最近不太平。你作为分局局长，责任重大啊。”
“是是是，厅长教训的是，我一定加强维稳工作，绝不给市里添乱！”
程度立刻保证。
“今晚，可能会有一些群体性事件的苗头。”
祁同伟的声音压低了些。
“你亲自带队，去大风厂附近布控维稳。”
“记住，今天晚上十一点开始，以大风厂为中心，封锁周边三公里，所有路口实行交通管制。”
“我要那块地方，绝对‘平稳’。”
“未经我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出，明白吗？”
“维稳”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程度混迹官场多年，瞬间心领神会。
这所谓的“维稳”，就是让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要主动配合，当好看门狗。
“明白！请厅长放心！”
程度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我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让任何不稳定因素，干扰到京州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必要的时候，”祁同伟的语气变得冰冷，“可以采取一切强制措施。出了事，我担着。”
“是！我明白了祁厅长！”
与此同时，高小琴的电话也一个接一个地打了出去，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干练。
“喂，黑子吗？是我。把所有兄弟都叫起来，带上吃饭的家伙。”
“对，全带上！推土机、挖掘机、渣土车，一个都不能少！”
“半小时内，在北郊废弃水泥厂集合！”
“今晚有大活儿！价钱，翻三倍！”
……
夜色渐深。
城市的阴影里，一股黑暗力量正在集结。
一辆辆蒙着厚重帆布的大型卡车驶出仓库，引擎发出压抑的低吼。
一队队手持镐把钢管、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彪形大汉，眼神凶悍，嘴里叼着烟，骂骂咧咧地跳上车。
为首的光头“黑子”一脚踹在磨蹭的手下屁股上，拍着一辆推土机的履带吼道：
“都他妈给老子精神点！”
“龙少发话了，今晚干完，会所嫩模随便挑！”
“谁敢掉链子，老子把他跟水泥一起浇地里！”
挖掘机和推土机的铁臂，在夜色中反着寒光。
这支由地痞、流氓和专业打手组成的“强拆队”，在夜幕的掩护下，汇入车流，直扑大风厂而去。
……
另一边。
沈渊的办公室。
他处理完最后一份高新区产业规划文件，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何萌萌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她把文件夹恭敬地放在沈渊的办公桌上，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
“市长，这是今天的《市府内部动态汇总》。”
沈渊点了点头，没有看文件，而是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萌萌，今天感觉怎么样？”
“当我的眼睛和耳朵，累不累？”
何萌萌听到他温柔的关怀，心中一暖，脸颊微微泛红。
她连忙摇头：“不累，市长。”
“能为您做事，是我最大的荣幸。”
“我觉得自己每天都充满了力量，好像……自己也变得重要起来了。”
这话发自真心。
自从被沈渊赋予这项“秘密任务”，何萌萌感觉自己不再是简单的秘书。
这种被需要、被信任、被重用的感觉，让她非常满足。
“你本来就很重要。”
沈渊拿起文件夹，随手翻阅。
何萌萌建立的情报网，效率很高。
这张以她为中心，由市府各部门秘书、文员组成的网，将无数信息碎片，源源不断地汇集到这里。
大部分信息都是日常琐事，但沈渊看得极其仔细。
他知道，魔鬼藏在细节里。
他翻到关于光明区的那一页时，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
【光明分局动态：今日下午四时，分局长程度以“社会治安联合维稳”为名，抽调分局近三分之一警力，处于待命状态，具体任务不明。】
【城建系统动态：山水集团下属工程公司，于今日下午五时，紧急租用五台大型挖掘机和两台推土机，设备去向为光明区方向。】
【社会人员动态：据公安系统线人报告，下午六时许，约有上百名社会闲散人员，分批向大风厂周边区域集结，带头者为京州地下势力头目‘黑子’。】
三条情报，被何萌萌细心地并列放在一起。
赵瑞龙，终于要动手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警力配合、大型机械进场、黑恶势力压阵。
够狠，也够蠢！
沈渊的嘴角勾起弧度。
今天在电视上的那番话，就是扔给赵瑞龙的饵，没想到这条鱼这么快就咬了钩。
强拆？
还想趁着夜色，制造既定事实？
他早就料到赵瑞龙不会善罢甘休。
正好，省了他再费心思去布局。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把赵瑞龙伸出来的这条手臂，连着祁同伟一起，彻底斩断。
他拿起私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师傅吗？我是沈渊。”
电话那头，工人代表王文格的声音激动得发抖：
“沈市长！您……您怎么亲自给我打电话了！”
“长话短说。”
沈渊语气沉静。
“我估计今晚山水集团的人会动手强拆。”
“你现在马上组织几个信得过的年轻工人，藏在厂区不同的角落，用手机把他们行凶的全过程录下来。”
“记住，安全第一，不要硬拼，留下证据就行。”
“我明白了！沈市长您放心！”
王文格的声音里充满了决绝。
“我们早就受够了！就算是拼了命，我们也要把这帮畜生的罪证录下来！”
挂断电话，沈渊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赵东来吗？我是沈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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