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老娘傻,惯得你们没心没肺,我能动弹的时候你们都一个个推三阻四,我也不指望不能动弹的时候你们孝顺,到时候我自己找个河一头扎进去。”
“现在生活费这事没商量,交得起的留下,交不起的,现在就滚。”
在沈若棠的强势下,三人不得不
他吞下最后一口才抬头开口:“妈,我跟秀妍的事,该定了。贺家开口要彩礼,两百块,还得三转一响。你看咱们啥时候凑齐?”
说话时眼神理直气壮,好像开口要钱不算事。
沈若棠手指顿在碗边,没急着回话。她心里冷笑:两百块?你当老娘是开印钞厂的?
二女儿宋之瑶筷子戳着米饭,一脸的不耐烦:“妈,我在厂里干的活,都是又脏又累的活。人家姑娘吹风扇,我天天跑车间。凭什么我就这么命苦?要是有点门路,我早就换地方了。”
抱怨声里满是酸味。她说完还用筷子敲碗,眼神闪着不满。
沈若棠眼角余光扫过去,心里冷哼:就知道抱怨,从没想过踏实干活。
宋之垣慢吞吞放下筷子,抬眼盯着她:“妈,我想要辆自行车。上班老走路太累了,一辆车八十块,你给我买。”
这话一出,屋子里一下静下来。三个人一唱一和,全都张口要钱。
沈若棠抬眼看着这仨孩子。
大儿子满脑子想着娶媳妇,还得让她掏钱;二女儿嫌工作不好,抱怨的多,实干的少;老二更直白,张嘴就是八十块。
她胸口火气翻腾,心里狠狠骂:白眼狼,全是一窝白眼狼!
筷子“啪”地一声放下。
宋之叙皱眉,语气不满:“妈,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娶媳妇,你咋就不乐意?哪有爹妈不给彩礼的?”
宋之瑶也跟着起劲:“哥说的没错。再说了,咱家还有钱,你凭什么不给我们花?”
宋之垣冷笑一声,语气冲得很:“我工资低怪谁?不就是怪你没本事?自行车迟早得买,你不如早点给我置办了。”
三句话,句句往她心窝戳。
沈若棠只觉得浑身一阵冷。几十年省吃俭用,熬白了头发,把他们一个个拉扯大。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嫌弃。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冷厉:“从今天开始,老娘一句废话都不想说。谁要结婚自己去想办法,谁要换工作自己去求人,谁要买车自己去攒钱。老娘的血汗钱,不会再往你们身上砸。”
三人愣住了。
宋之叙先炸毛,声音拔高:“妈,你这是说的啥话?你不给,我娶媳妇咋办?”
“你娶不娶,关我什么事?”沈若棠冷冷回道。
宋之瑶瞪眼:“你是咱妈啊,你不帮我们谁帮我们?”
“我傻了一辈子,你们当我是冤大头。”沈若棠冷笑,“可从今天起,我不再冤。”
宋之垣脸黑了:“妈,你就是偏心。大哥要钱你不给,我要自行车你也不给。你干脆别认我们仨得了!”
“呵,你们早就没拿我当妈。”沈若棠直直盯着他们,眼神像刀子,“在你们心里,我就是个摇钱树。树要是死了,你们是不是还得骂我不结实?”
这句话把屋子压得死寂。
三人哑口无言,却一个个脸涨得通红。
过了半晌,宋之叙憋出一句:“那你到底想咋样?”
沈若棠缓缓吐出一口气,冷声道:“从今天起,老娘收规矩。谁要在这屋檐下吃饭,就得交生活费。大哥一个月十块,老二八块,老三五块。交得起就住,交不起就搬。”
这话一出,三人全炸了。
宋之叙拍桌子:“妈,你疯了?哪有爹妈收孩子钱的?”
宋之瑶嚷嚷:“我工资才三十来块,买点衣服都不够,你还要我交钱?”
宋之垣也不服:“你这是存心要把我们往外赶。”
沈若棠面色冷峻:“想走就走,我不拦。老娘这屋檐不缺人。”
三人脸色铁青,手里的筷子敲得桌子咚咚响。
……
“分家?行啊。老娘巴不得!”
沈若棠这句话像一盆凉水,“哗”地浇灭了屋里的喧哗。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白菜的菜腥味和煤烟味混在一起,呛得人眼睛发酸。
宋之叙愣了,半张着嘴,像是没听懂:“你说……现在就分?”
“现在定下,明儿办。”沈若棠抬手,把围裙往墙上一挂,啪的一声,脆得很,“分家不是过家家,要写清单、要人作证。别到时候又哭天抹泪说我欺负你们。”
院子里有人经过,朝屋里张望。王婶子站在门口探头:“咋啦?怎么又吵起来了?”
宋之瑶立马把声音拔高,带泪的:“王婶,你评评理,我妈非要我们交生活费,还说不交就滚。我们说那不然分家吧,她还真说分!”
王婶子“啧”了一声:“交生活费不天经地义?你们仨都上班了,三块钱住院费都不肯出,脸呢?”
“谁让她偏心!”宋之瑶红着眼,“让我们倒贴她,还不许说?”
“闭嘴。”沈若棠冷冷地斜她一眼,“分家是你们提的,不是我逼的。既然提了,就别往我身上推脏水。”
“我没——”
“再多一个字,我就当你反悔。”沈若棠声音一沉。
宋之瑶被噎住,哆嗦着把话咽了回去。
不多会儿,李婶子、老李也过来了,院里人三三两两围到门口。有人小声说:“唉,亲娘跟儿女吵到分家这步,真是闹到头了。”也有人冷笑:“白眼狼不教训不行。”
宋之叙咽了口唾沫,把劲儿往嗓子眼里顶:“分就分。那房子……妈,房子总得给我们。”
“给谁?”沈若棠似笑非笑,“你们仨一人一个屋?还是你来定规矩?”
“我……我是老大。”宋之叙把腰板挺了挺,“住哪我说了算。”
宋之垣冷笑:“你脸是真大。你娶媳妇要屋,我还没娶呢。小妹将来也要出嫁,难不成睡走廊?”
兄妹俩吵起来,空气里的火药味“滋滋”直冒。
“都闭嘴!”沈若棠一拍桌子,碗沿抖了一下。“把长辈放哪儿了?分家是分,不是抢。规矩我来定!”
她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旧账本,啪地摁在桌上,又把铅笔削了削,利落得像刀子。
“明天上午九点,院里大槐树底下。请王婶子、李婶子、老李,还有居委会的王主任来作证。清单三份——你们一份,我一份,证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