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霸道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酱油的咸鲜与冰糖的焦甜,再裹挟着八角、桂皮的复合芬芳,凝成了一只无形的大手。
它穿透了墙壁,精准地扼住了傻柱的喉咙,然后狠狠地、一寸寸地拧紧。
怒火。
怨气。
还有那深藏于骨子里的不甘,在这一刻被尽数点燃,轰然炸裂!
他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姓陈的小子能住进宽敞的后院,凭什么他能当上七级钳工,凭什么他能吃上自己连闻闻味儿都奢侈的红烧肉!
自己呢?
为了给贾家凑钱,连压箱底的积蓄都被秦淮茹那个女人给掏空了。
风头被抢,里子被掏,如今连一顿肉都吃不上!
桌上那杯劣质烧刀子还没下肚,辛辣的酒液就化作了滚烫的蒸汽,直冲天灵盖。
理智,被烧得一干二净。
“妈的!”
傻柱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砰!”
他一脚踹开了自家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厨房门,木屑纷飞。
沉重的脚步踏在院子里的黄土地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每一步都像是在宣告他的愤怒。
他嘴里振振有词地嘟囔着,那套扭曲的逻辑在酒精的催化下,变得坚不可摧。
“那二百块钱是老子出的!”
“他买肉的钱,就是老子的钱!”
“那锅里的肉,就该有老子的一份!”
这念头让他自己都深信不疑,甚至生出一种讨债般的正义感。
几个呼吸间,他已经裹挟着一身酒气和杀气,冲到了后院。
视线瞬间被那张小方桌锁定了。
桌上一口小锅,锅里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红烧肉,每一块都裹着浓稠油亮的酱汁,在傍晚的余晖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肥肉部分晶莹剔-透,瘦肉部分酱色深沉,那股香气钻入鼻孔,直接在他的胃里掀起了一场海啸。
贪婪与怒火在他的眼底交织、喷涌。
“姓陈的!”
傻柱一声爆喝,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桌面上,震得碗筷一阵乱响。
“你他妈吃得挺香啊!”
唾沫星子随着他的吼声四处飞溅。
“赶紧给老子盛一碗出来!”
他的声音在整个大院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不然,我让你这桌子都吃不成!”
话音未落,他那只粗壮的大手已经探了出去,五指张开,目标明确——掀翻这张让他怒火中烧的饭桌!
院子里的邻居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有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谁都没想到,傻-逼敢在陈锋面前这么横,这已经不是口角之争,这是要直接动手抢了!
然而,面对这几乎要戳到鼻尖的挑衅,陈锋甚至连眉毛都未曾动过一下。
他依旧稳稳地坐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用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那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他将肉块举到眼前,似乎在欣赏那完美的色泽,然后才缓缓送入口中。
细细地咀嚼,品味。
肉皮的软糯,肥肉的油润,瘦肉的咸香,一层层在味蕾上绽放。
他彻底无视了眼前这个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傻柱。
那不是一个人,那只是一团会发出噪音的空气。
这种蔑视,无声,却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要伤人。
它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烙在了傻柱那可悲的自尊心上!
“我让你装!”
羞辱感瞬间化为狂暴的杀意。
傻柱的理智彻底崩断,他咆哮着,收回了准备掀桌子的手,转而攥成一只硕大的拳头。
筋骨爆响,拳锋裹挟着一股恶风,用尽全身的力气,直直地朝着陈锋那张平静的脸砸了过去!
这一拳,他用了十成的力气,誓要将这张可恶的脸砸个稀巴烂!
就在拳风已经吹动陈锋额前发丝的一刹那。
陈锋动了。
他甚至没有站起来,上半身依旧稳坐钓鱼台。
只是在他拳头挥出的瞬间,那条隐藏在桌下的右腿,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的动作。
快!
一种超越了肉-眼捕捉极限的快!
那条腿仿佛挣脱了时间的束缚,后发而先至!
“砰!”
一声沉闷到让人心头发颤的巨响。
不是骨头断裂的脆响,而是重物狠狠撞击在肉-体上的声音。
陈锋的脚尖,精准无比,结结实实地正中了傻柱的小腹。
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却蕴含着“体质强化丹”改造后,远超常人想象的恐怖力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傻柱脸上的狰狞和疯狂,瞬间凝固。
紧接着,他的双眼猛地凸出,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巨力,从他的腹部瞬间贯穿了整个身躯。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柄攻城巨锤正面命中,瞬间移位、搅成了一团。
他那一百七八十斤的魁梧身躯,像一只被巨力击中的虾米,猛地向内弓起。
然后,整个人双脚离地,向后倒飞了出去!
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抛物线。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傻柱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院子中央那根用来晾衣服的铁杆上。
铁杆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被撞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再次被弹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噗……”
他抱着肚子,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他所有的神经。
他蜷缩在地上,身体不自觉地抽搐着,蠕动着,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干脆利落的一幕给彻底惊呆了!
每个人的大脑都陷入了宕机状态,脸上只剩下茫然和震撼。
那可是……那可是“四合院战神”傻柱啊!
那个在院里横行霸道,打遍全院无敌手的傻柱!
竟然……
竟然被陈锋坐着,只用了一脚,就给踹飞了?!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大爷易中海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种名为“失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立刻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几步冲上前,伸出手指着陈锋,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锋!”
他厉声指责道,试图用声音抢回主导权。
“你怎么回事!下手这么重!”
“傻柱就是喝多了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还有没有一点邻里情分了!”
他一开口,就是颠倒黑白,就是混淆是非,就是熟练无比的拉偏架。
这是他维持自己“壹大爷”威严的惯用伎俩。
然而,这一次,他的伎俩失效了。
陈锋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易中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讥讽与冰冷。
他嘴角微微勾起,吐出的话语,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邻里情分?”
陈锋反问,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我问你易中海,他贾家霸占我祖屋、偷我传家宝的时候,你的邻里情分在哪?”
易中海的脸色一僵。
陈锋上前一步,逼视着他。
“开玩笑?”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他挥着拳头要打我的脸,要掀我的饭桌,这叫开玩笑?”
“那我是不是现在过去把他打死,也叫开个玩笑?”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易中海被这股气势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色愈发难看。
陈锋的目光扫过他,最后定格在他那张涨红的老脸上,语气中充满了最后通牒般的决绝。
“今天他敢动手抢劫,我就敢把他当贼办!”
“你要是再敢在这里和稀泥,颠倒黑白!”
“我现在就去轧钢厂,找杨厂长,让他老人家亲自过来评评理!”
“我倒要问问他,您这个德高望重的壹大爷,到底是怎么当的!”
一番话,字字诛心!
如同一记记响亮至极的耳光,左右开弓,狠狠地抽在了易中海那张虚伪的老脸上!
他所有的威严、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偏袒,在这一刻被剥得干干净净,赤-裸地暴露在全院人的目光之下。
易中海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血气上涌,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他指着陈锋,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你……你……你……”的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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