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平的清晨带着一丝未散尽的凉意。
胡同口,一道身影正一瘸一拐地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焦躁野兽。
刘光天的左腿还隐隐作痛,那是昨天他爹刘海中盛怒之下用鸡毛掸子抽出来的印记。可腿上的疼,远不及心里的憋闷和怨毒。
他想不通。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后来,他从院里最爱东家长西家短的三大爷阎埠贵那里,抠出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昨天下午,就在他家那几只宝贵的芦花鸡倒地“暴毙”前后,整个四合院里,唯独隔壁新搬来的那个小子——林卫国屋里,飘出过一股子怪异的甜香味。
那香味,阎埠贵形容得神乎其神,说是闻了让人骨头都发酥。
一道电光在刘光天脑中炸开。
甜香味!死鸡!
这两个词瞬间连接在了一起。
他爹的毒打,街坊的嘲笑,所有屈辱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翻滚,最终都定格在了林卫国那张平静的脸上。
就是他!
一定是他点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用毒香害死了我家的鸡,才害得我被我爹往死里打!
新仇旧恨,如同烧开了的沸水,在他的胸膛里剧烈翻腾。怨气找到了宣泄口,瞬间化作了实质的恶意。
恰在此时,巷子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林卫国提着刚从外面买的早点,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
刘光天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把心一横,拖着那条伤腿,几步冲上前,像一堵墙一样拦住了林卫国的去路。
“喂!小子!”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挑衅。
“昨天下午,是不是你在屋里点了什么玩意儿?”
林卫国停下脚步,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满脸桀骜不驯的少年。他注意到了对方一瘸一拐的腿,和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再联系到昨天那几只被迷魂香放倒的鸡,事情的原委,他已然洞悉。
跟这种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半大孩子讲道理,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事。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四合院里,善良和退让只会被当成软弱。要想换来日后的清静,就必须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一次性把他们打服,打到怕,打到他们骨子里都刻上“不可招惹”四个字。
“是我点的香,怎么了?”
林卫国的声音很淡,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他继续道:“你家的鸡死了,是你自己没本事养好。关我什么事?”
这番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刘光天那根紧绷的神经上。
“嘿!”
刘光天怒极反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还敢嘴硬!看我不揍你!”
一声怒吼,他积攒了一夜的怨气彻底爆发。右拳紧握,带着一股子蛮横的劲风,直直地朝着林卫国的面门砸了过来。
林卫国等的就是他先动手。
面对这毫无章法,全凭一股子蛮力的一拳,他不闪不避,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就在那拳风已经吹动他额前发丝,即将砸中他鼻梁的瞬间。
他的身体才如一片被风吹动的柳叶,微微向左侧开寸许。
分毫不差。
与此同时,他右手探出,施展出八极拳中刚柔并济的巧劲,不是格挡,而是顺着对方的力道,轻轻一拉,一引,一带。
刘光天只感觉自己拼尽全力的一拳,像是打进了一团厚实的棉花里,所有的力道瞬间被化解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大力从接触点传来。
那股力量并不刚猛,却极为刁钻,瞬间破坏了他整个身体的重心。
他下盘一软,左脚绊住了右脚。
整个人在半空中划过一个狼狈的弧线,结结实实地,以一个标准的“狗吃屎”姿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噗通!”
“哈哈哈!”
周围看热闹的街坊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哄笑声。
这一下摔得太瓷实,太滑稽了。
刘光天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在粗糙的地面上火辣辣地疼,满嘴都是沙土的腥味。比起身体的疼痛,周围那刺耳的笑声,更像是一根根钢针,扎得他无地自容。
羞辱!
极致的羞辱!
“我杀了你!”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眼赤红,彻底失去了理智,还想再扑上来。
但林卫国,不打算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刚才那一招,是教训。
接下来,是立威。
林卫过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彻骨的冷,仿佛数九寒冬里最冰冷的风,让周围的哄笑声都为之一滞。
他猛地一个转身,面对着路边一块被废弃的青石。
那块石头足有磨盘大小,常年风吹雨淋,长满了青苔,粗略估计,至少上百斤重。寻常壮汉,挪动它都费劲。
林卫国右腿后撤半步,腰身拧转,全身的力量瞬间贯通,凝聚于一点。
然后,对着那块巨石,就是一脚!
“嘭!”
一声沉闷到让人心脏都为之停跳的巨响!
那声音不是石头碎裂的清脆,而是纯粹的力量撞击在巨大质量上的闷雷!
在胡同口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块上百斤的巨石,竟被他硬生生踹得向前滑动了出去!
石头底部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在坚实的土路上,划出了一道近三米长、半寸多深的恐怖印记!
这一脚,蕴含的力量,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极限。
整个胡同口,瞬间鸦雀无声。
刚才还在哄笑的街坊们,此刻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上。
他们看着林卫国的眼神,再也没有了看邻家小子的随意。
那是一种看怪物的眼神。
一种凡人仰望非人存在的敬畏与恐惧。
刘光天更是吓得双腿一软,刚刚涌上头顶的血气,被这恐怖的一幕瞬间抽干。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筛糠般地抖动着,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个更具戏剧性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喔喔喔——!”
一声嘹亮高亢的鸡鸣,从刘海中家的后院里猛然传来,穿透了院墙,清晰地传到了胡同口每个人的耳朵里。
紧接着,又是一声,再一声……
那几只“死”了的鸡,睡饱了,醒了!
院子里,刘海中正为丢了鸡发愁,听到这熟悉的鸡叫声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地冲进后院。
当他看到那几只芦花鸡正精神抖擞地在院里刨食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有邻居气喘吁吁地跑来,将胡同口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跟他学了一遍。
刘海中听完,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退了。
一脚踹飞上百斤的石头!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在嗡嗡作响。
一股寒气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不仅后怕林卫国那非人的恐怖力量,更猛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这位,还是连瑞福祥的范掌柜都要毕恭毕敬、奉为上宾的“小神医”!
一个文能通天,武能碎石的少年!
这样的人物,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还敢上门去找茬?
这是嫌命长吗?!
权衡利弊之下,这位在院里最好面子、最爱端着官架子的二大爷,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他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从瓦罐里拿出两枚最珍贵的、攒着舍不得吃的鸡蛋,一把拽过还在后院发懵的刘光天,连拖带拽地就往外走。
当着胡同口还没散去的众街坊的面,刘海中拉着儿子,一路小跑到林卫国面前,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把那两枚还带着体温的鸡蛋塞到林卫国手里,然后一巴掌拍在刘光天的后脑勺上。
“混账东西!还不快给卫国道歉!”
刘光天被吓破了胆,又被他爹这么一吼,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哆哆嗦嗦地道歉。
刘海中自己也躬着身子,满脸谄媚地说道:“卫国啊,是我教子无方,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当他是个屁,把他给放了吧!”
林卫国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淡淡地收下了鸡蛋。
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在这四合院里,将彻底杜绝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烦。
这一脚,不仅立了威,震慑了全院,还顺便把二大爷刘海中的面子踩在了脚下。
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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