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块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穿了贾家在四合院里最后一层薄薄的脸皮。
贾张氏讹诈刘海中得手，这消息在短短一个下午，就传遍了院里的每一个角落。人们看贾家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过去的同情、可怜，也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一种混杂着鄙夷和警惕的疏远。
一个活生生的家，就此变成了院里的一座孤岛。
秦淮茹很快就感受到了这种窒息般的变化。
家里的棒子面见了底，她厚着脸皮，端着个空布袋，敲响了隔壁邻居的门。
门只开了一道缝。
“嫂子，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能不能先借我点棒子面？下月发了工资，我立马就还您。”秦淮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卑微。
门缝后的那张脸，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吐出的话像是冬日里的冰碴子。
“哎哟，不巧，我家也见底了，正愁着呢。”
砰。
门被干脆地关上了。
秦淮茹僵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空空如也的布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不死心，又去了下一家，得到的答复几乎一模一样。
“没粮食。”
“自己家都不够吃。”
“你找别人问问吧。”
冷漠的拒绝，像一堵堵无形的墙，将她死死地堵了回来。
回到中院，她看见小当和槐花正怯生生地站在墙角。不远处，院里其他孩子正在玩“抓特务”的游戏，笑闹声震天响，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邀请她们。其中一个大点的男孩，甚至还朝她们做了个鬼脸，大声喊道：
“不跟你们玩，你们奶奶是老巫婆！”
孩子们发出一阵哄笑。
小当和槐花的头，垂得更低了。
秦淮茹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看着自己两个瘦弱的女儿，再看看那扇紧闭的家门，门后是那个拿着五十块钱当宝贝、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婆婆。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淹没了她。
院里的风波，对住在后院的林卫国而言，不过是几声遥远的嘈杂。
他此刻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将他的侧脸勾勒得专注而分明。
桌上摊开的，是一份刚刚整理完毕的报告。
纸张上的每一个字，都出自他的手笔，字迹工整，条理清晰。这份报告的内容，足以在整个轧钢厂掀起一场地震。
——关于“计划外”粮食与猪肉的详细渠道信息。
这些信息，是他前段时间去乡下考察时，利用“万象次元戒”的神奇功能，悄无声息置换来的。每一个渠道的联络人、交易方式、具体数量、运输路线，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一份简单的报告，这是一条能让整个轧钢厂数千名工人告别“瓜菜代”的生命线。
第二天一早，林卫国拿着这份用牛皮纸袋精心封装好的报告，直接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杨厂长和李副厂长当时正在为厂里食堂的伙食问题发愁。
“老李，这个月的粮食缺口太大了，再这么下去，工人们连稀的都快喝不上了，这会影响生产积极性的！”
“我有什么办法？我跑断了腿，粮食局的门槛都快被我踏破了，计划内的供应就那么多，一粒米都多不出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闷得如同阴雨天。
“杨厂长，李副厂长。”
林卫国敲门而入，将牛皮纸袋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是我前段时间下乡考察的一些成果，或许能对厂里有些帮助。”
杨厂长狐疑地拆开纸袋，抽出里面的报告。只看了第一页，他的呼吸就猛地一滞。
“这……这是……”
李副厂长也凑了过来，当他看到报告上罗列出的一个个具体的数字和地点时，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计划外的……猪肉渠道？每月稳定供应五百斤？”
“还有这个，红薯、玉米、棒子面……渠道稳定，量大？”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在这个物资匮乏到一块豆腐都要凭票供应的年代，一份如此详尽、稳定的“计划外”供应渠道报告，其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
这不仅仅意味着全厂工人的伙食能够得到天翻地覆的改善，工人们能吃饱肚子，生产效率就能节节攀升！
更重要的是，报告里提到的几个“特殊渠道”，甚至能搞到一些市面上绝迹的精细粮和特供级别的肉食！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厂里那几位退居二线、但影响力依旧巨大的老领导的“特供”难题，迎刃而解！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改善伙食了，这是能上达天听的重大功绩！
“小林啊！”
杨厂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地拍在林卫国的肩膀上，手劲之大，显示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你！你真是我们轧钢厂的福星！”
李副厂长的脸上也漾满了笑容，他扶了扶眼镜，看着林卫国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和赞叹。
“立刻批准！”
杨厂长大喝一声，没有半点犹豫。
“采购计划，立刻执行！小林，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牵头联络！需要人手，需要车，需要资金，你直接跟我开口，厂里给你开绿灯！”
事情的进展，比火箭还快。
一个小时后，厂领导班子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的结果，在下午就以红头文件的形式，张贴在了厂里的公告栏上。
为了表彰林卫国的突出贡献，经厂领导班子一致研究决定：
授予采购科林卫国同志“年度优秀采购员”的光荣称号！
当场奖励现金，二百元！
另，奖励自行车票一张、手表票一张、缝纫机票一张，以及其他各类稀有票证一沓！
消息传出，整个轧钢厂彻底沸腾了。
二百元现金！这可是普通工人将近一年的工资！
还有那“三转一响”的票证，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宝贝！
然而，林卫国的操作，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将这份天大的功劳和资源独吞。回到采购科，面对同事们羡慕、嫉妒甚至有些复杂的目光，他只是淡淡一笑，将一份他早已准备好的、剔除了核心机密信息的渠道资料，放在了科长老张的桌上。
“科长，各位同事，这是我整理的一些边角料渠道，量不大，但也能帮大家分担点采购压力，完成各自的指标。”
整个采购科，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卫国。
他们没想到，林卫国居然会把到手的“肥肉”分给他们！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会做人了，这简直是圣人般的气度！
科长老张看着那份资料，双手都有些颤抖。他知道，这份“边角料”，足以让科里每个人都轻松超额完成今年的采购任务。
“小林……你……”
“都是为了厂里，应该的。”林卫國说得云淡风轻。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的那点嫉妒和猜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发自肺腑的尊重和感激。
从此，林卫国在轧钢厂的地位，彻底超然。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立下大功的采购员。
在所有人的心中，他成了一个符号，代表着“有门路、有能力、而且会做人”。
如今的林卫国，在轧钢厂内，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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