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晚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四合院的屋檐。
傻柱家里,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将小小的房间照得暖意融融。
为了招待林卫国,傻柱拿出了看家本领。他特意从食堂后厨“顺”回来的里脊肉,切得薄如蝉翼,配上翠绿的蒜苗,大火爆炒,滚油激发出浓郁的肉香,瞬间就霸占了整个屋子的空气。
一盘喷香的蒜苗炒肉,一碟花生米,两双筷子,两只酒杯。
“卫国,来,坐!尝尝哥的手艺。”
傻柱脸上洋溢着热情,他珍惜和林卫国这个新兄弟的相处。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他说不出的沉稳,让人信赖。
林卫国笑着坐下,拿起筷子。
两人刚举起酒杯,还没碰到一起,一个扭着腰肢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人未至,声先到。
“傻柱,在家呢?”
是秦淮茹。
她手里端着一个空碗,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像是长了钩子,进门的一瞬间就死死锁在了桌上那盘油光锃亮的肉片上。
她的鼻子用力抽动了两下,将那霸道的肉香尽数吸入肺腑。
“哟,今儿吃这么好呢?”
秦淮茹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熟稔的酸意,仿佛这桌上的菜本该有她一份。她走到桌边,将空碗往桌角一放。
“姐家酱油没了,借点使使。”
傻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起身准备去拿酱油。
林卫国却一动不动,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个女人,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秦淮茹根本没在意傻柱的动作,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盘肉给勾走了。
就在傻柱转身的刹那,她眼眶毫无征兆地一红,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
一场精心准备的表演,拉开了序幕。
“哎,卫国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
她特意先跟林卫国开口,仿佛是要找个评理的人。
“我们家棒梗他们,都快一个月没见过荤腥了。天天围着我,哭着喊着要吃肉,我这当妈的心里头,就跟刀割一样难受啊……”
她抬起手,用指节擦了擦干涩的眼角,硬是挤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那微微颤抖的肩膀,那恰到好处的哽咽,足以让任何一个心软的男人动容。
傻柱刚拿起酱油瓶,听到这话,伸出去的手顿时就停在了半空。
他是个要面子的人。
尤其当着林卫国这个新兄弟的面,秦淮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再拒绝,倒显得他何雨柱小气、不近人情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
“那……秦姐,你端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哎,这多不好意思啊。”
秦淮茹嘴上客气着,手上的动作却迅捷如电。
她一把抓过自己的空碗,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公筷,根本不给傻柱任何反悔的机会。筷子上下翻飞,直接将盘子里大半的肉片连带着油亮的汤汁,全都扒拉进了自己碗里。
原本满满当当的一盘肉,瞬间只剩下零星几片,孤零零地躺在盘底。
“傻柱,谢了啊,你真是个好人。”
她端着那碗沉甸甸的肉,扭着腰,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一个理所当然的背影。
屋子里,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桌上的那盘菜,与其说是剩菜,不如说是一个赤裸裸的羞辱。
傻柱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青筋毕露。
一股夹杂着羞愤和恼怒的火气,从胸膛直冲头顶。
他觉得自己的脸,被秦淮茹当着林卫国的面,狠狠地踩在了地上,还碾了两脚。
这么多年,他不是不知道秦淮茹的算计,可他总念着街坊情分,念着她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但今天,这种不识时务、得寸进尺的贪婪,第一次让他感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恶心与心寒。
“柱子哥,别生气。”
林卫国淡淡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他说话间,不急不缓地从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拿出一样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中央。
油纸一层层揭开。
一股远比刚才那盘炒肉霸道十倍的浓郁香气,轰然炸开!
那是一整只烤羊腿!
外皮被烤得焦黄酥脆,闪烁着诱人的金色光泽,丰腴的油脂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还在滋滋作响。孜然和香料的味道混合着羊肉本身的鲜香,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攥住了人的嗅觉。
“这……这是……?”
傻柱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所有的怒气和羞愤,在这一刻都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
“下午厂里领导发的福利,说我工作表现好。”
林卫国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只在普通人家眼里堪比年夜饭的硬菜,只是寻常之物。
“一个人也吃不完,正好咱哥俩喝点。”
傻柱的目光从那金黄流油的烤羊腿,移到自己面前那盘凄凉的剩菜上。
巨大的反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他刚才为了那几片肉而感到的羞愤,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秦淮茹费尽心机、连哭带演弄走的那点东西,在林卫国随手拿出的这只烤羊腿面前,连残羹剩饭都算不上。
一股比刚才更强烈,也更清晰的不满,在他内心深处疯狂发酵。
他拿起桌上的菜刀,正准备分割羊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哭闹声。
“哇——我要吃肉!我还要吃肉!”
是棒梗。
他一边哭,一边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脸为难的秦淮茹。
棒梗的眼睛死死地钉在桌上的烤羊腿上,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傻叔!我妈带回去的肉都被我吃了,可我还想吃肉!我闻到你家有更香的肉……”
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直指着那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烤羊腿。
秦淮茹看到这只完整的烤羊腿,眼睛里的光芒比棒梗还要亮。她脸上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厚着脸皮,对着傻柱挤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
“傻柱,你看……这孩子闹得不行……”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商量的、却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要不,再‘借’我半只?就半只……”
“借”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
这一次,不等她把话说完。
“砰!”
一声巨响!
傻柱猛地将手中的菜刀狠狠剁在了木桌上,刀刃没入桌面足有半寸深,刀柄兀自嗡嗡作响。
整个房间的空气瞬间凝固。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秦淮茹那张写满了“理所当然”的脸。
多年来积压的情分和忍耐,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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