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确实雅致,从窗外看去,不远处的荷花池,远处的高山寺庙,在搭配上雕刻精致的窗边。
以安文逸的眼光来看,就是一幕很有氛围效果的空境。
倒是名副其实,店主很明显花了不少心思。
带她们过来的伙计口齿伶俐的报着菜名,有很多安文逸没有听过。
见对面两人也是茫然无措的样子,安文逸也不指望他们拿主意。和小厮的意见参考了一番,安文逸做主定下几个菜色。
等人走了,两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你也第一次来?”
清歌还小就算了,安清颜都到了成亲的年纪,怎么还是一幅没经验的局促样?
安清颜黑黝黝的大眼睛就盯着安文逸,语气幽怨:“没人带我来。”
从前祖母还在时,安家在附近的邻里中还有几分薄面,那时他也是有几个好友的。算不上多要好的手帕交,但也说得上话。
后来祖母去了,大哥出嫁,家里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他放心不下痴傻的妹妹和年纪小小的弟弟,每次出去总是忧心匆匆的。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来寻他去玩了。
安文逸不知其中详情,但也知道里面或许有不少原身的缘故,不免有些气短。
“以后我每旬休一次沐,你们要去哪儿想好了和我说,我尽量带你们去。”
“不会耽误你的事么?”
小清歌也皱着眉,他虽然也有些心动但还是懂事的拒绝了:“可是会打扰姐姐读书。”阿爹和哥哥们说姐姐读书是大事,不让他去找姐姐。
安文逸伸手捏捏他可可爱爱的小圆脸,笑道:“没事儿,读书辛苦,姐姐也需要换个环境放松心情。”
“所以也辛苦我们小清歌给姐姐选一个漂漂亮亮的景儿,让姐姐好好休息好不好?”
“好!”小清歌仿佛是接到了什么重大任务一样,肉肉的拳头紧握,小小的脸上都能看出严肃来。
看得出来,两兄弟对膳食楼的饭菜很满意,但对于安文逸来说,除了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安府厨娘,其她人做的饭菜都乏善可陈。
回去的路上,安文逸没有选择马车,只是带着两人慢悠悠逛着。
牵着蹦蹦跳跳、拿着一串糖葫芦的开心果,跟在带着帷帽、兴致勃发的安清颜身后。
可惜,这样美好的时光偏偏要被某些败类搅扰!
深邃幽暗的巷子里,男子断断续续的哀求声传来。
“文逸……”
安清颜有些犹豫地看着妹妹,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清歌,这样的情形,那个男子……
可他也不想将妹妹置于危险之中,这……
“没事儿,抽人嘛,王平擅长得很。”正好上午的鞭子还没有还回去,想来不过是一个时辰,王平的手还热乎着,一会儿动起手来一定干脆利落。
王平也很懂,等自家主子带着两位公子退出了一段距离,手一甩,一根两指粗的鞭子甩出,“啪”的一声鞭在地上,激起阵阵白灰。
不一会儿,伴随着簌簌的破空声,两道交相辉映的哀嚎声响起。
安文逸双手捂着小清歌的耳朵,悲悯叹息:“玄都,还是太危险了。”
可不是危险吗,短短两天,她都遇见三个人渣了。
看来王平手里的鞭子是不能还回去了,还是买下来吧,谁知道哪天用的上呢。
等了会儿,见王平提着两坨肉出来,安文逸也没问什么。男子存世不易,这会因为那两坨肉的死动静,巷子外聚集了不少人;为了自己名声着想,不现身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摔了锭银子过去当做医药费,又处事周到的将人丢在了对面医馆门口,安文逸带着众人扫兴回家。
然而安文逸没注意到的是,她新认识的大佬在她身后,直击她打人的第一现场。
穆汝霖:……
“去京畿府衙。”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遇到这些事情她还能心情平静地将人送进大牢;但听了安文逸悲悯的那句话,她心里就突然冒出了一股无名的火气。
京畿府衙门口,一早收到消息的玄都府尹已经带着衙门一众人在门口等着了。
“下官玄都府尹阴怀真拜见晋王殿下,殿下千岁。”
晋王穆汝霖,当今女皇第七女,乃贤贵君所出,外家为镇国大将军府。
天下谁人不知,镇国将军与当今女皇相交莫逆,连带着宫里的贤贵君与穆汝霖都更受重视几分。
这位殿下一月前才离宫开府,如今在玄都里正是火热的时候,来她小小的京畿府衙作甚?
“阴大人的差事办得可不怎么样?”随着她不明情绪的话语落地的还有两坨死猪一样的家伙。
没错,穆汝霖把那两个败类又从医馆里提溜出来了。
“这……”阴怀真暗暗叫苦,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撞到了这位面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当街强抢民男,阴大人就是这样为母皇治理玄都的?”
啊?
在心里一同阴谋论皇室阴私的阴怀真表情呆滞,就这?
但是看着晋王面色不好,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暗暗叫屈。
她是谁啊?玄都府尹,虽为从三品,却毫无实权,夹心受气包一个。
这是哪儿啊?天岚都城,高官云集、皇亲勋贵不计其数。
她一个被临时赶鸭子上架的没背景小可怜,今儿这个派人带个话、明儿那个遣人来说面子,她又能奈何?又怎敢如何?
她这个从三品的京官,混的还不如底下的地方小县令呢!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的,雷霆雨落皆是君恩,给你的只有接着的份儿。接好了是女皇重用贤臣能将,接不好就是你自己个儿没本事。
在心里叭叭一堆,也没耽搁阴怀真动作麻利的请罪。
这套流程她已经烂熟于心了,先来一句“下官无能”,在夹杂着“下官该死”,最后再辅以一句“下官定当严查不待”用来收尾,齐活!
这滚刀肉的架势看得穆汝霖一阵牙疼,可人家都积极认错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确实不能把人如何。
要说这玄都府尹也是可怜,在她的前几届可都是极为先帝极为信任的重臣。偏就她来时不逢春,那时母皇初登基,权利尚未收拢,对玄都的掌控力还不强,所以也只能放任这个官职被人糊弄。
到了如今,母皇有了更信任的步兵统领和五城兵马司,职能重叠,就更想不起来不起眼的玄都府尹了。
因此,如今的京畿衙门也只能管一管偷鸡摸狗的混混和审一审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
穆汝霖怀着对这届玄都府尹的同情,把人扔到大牢里后,决定找五城兵马司的人聊聊天,她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玄都治安,还改不了了!
自今日后,五城兵马司加大了对玄都的日常巡视力度,缘由不知,但与从前相比,那些巡逻的官兵做事似乎少了些顾忌,倒是真让玄都的不良气氛少了不少。
五城兵马司:无她,唯靠山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