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大厅之内，死寂无声。
柯雅泰·史塔克只是懒散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以他为中心，周遭的空间都泛起一种无形的扭曲。那并非物理层面的破坏，而是一种更为根源的、针对灵魂的消磨。
生命在他身边，会凋零。
存在在他身边，会湮灭。
这便是他与生俱来的诅咒，是他身为最强者的孤独。
龙泽天的声音，平静地打破了这片绝望的领域。
“你很强，强到足以杀死靠近你的一切。”
史塔克眼皮微抬，那双万年不变的、写满倦怠的灰色眼眸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他身旁的莉莉妮特·金洁巴克，那个总是吵吵闹闹的灵魂碎片，此刻也罕见地安静下来，双手紧紧抓着史塔克的衣角。
龙泽天向前踏出一步，无视了那股足以让寻常瓦史托德魂飞魄散的灵压侵蚀，继续说道。
“但那并非你的本意。”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力量的压迫，却像一柄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史塔克用无数岁月堆砌起来的、名为“懒散”与“无谓”的厚重心防。
“你的强大，反而成为了你最沉重的枷锁。”
轰。
史塔克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他沉默了。
那双灰色的瞳孔深处，翻涌起无数被尘封的画面。曾经分裂灵魂时的剧痛，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声音与自己对话；曾经无数次在无垠的白色沙漠中醒来，看到的永远是孤身一人。他渴望同伴，却又亲手将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灵魂碾碎。
这份痛苦，无人能懂，无人可说。
直到今天。
龙泽天没有继续用力量去威慑，也没有用虚圈的王位去引诱。那些东西，对一个连生存都觉得麻烦的孤独者而言，毫无意义。
他给出的，是史塔克唯一无法拒绝，甚至连做梦都不敢奢求的条件。
“同伴。”
这个词被他说出口，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得足以压垮整个虚圈。
龙泽天缓缓站直了身体，他张开双臂，这个动作并不夸张，却带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魄，仿佛要将眼前的男人，连同他那无尽的孤独，一同拥入自己的王国。
“柯雅泰·史塔克，我向你承诺：在我的虚夜宫，在我的王国里，每一个人都足够强大，强大到能站在你的身边而不会消亡。”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空旷的大厅中激起回响。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燃起了某种灼热到极致的东西，真诚、霸道，不容置疑。
“我给你的不是命令，也不是王位。”
“我给你的是一个……不再孤独的王国！”
话音落下的瞬间，史塔克的心脏，那颗早已沉寂了不知多少个世纪的心脏，重重地搏动了一下。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空口许诺，龙泽天目光微转，向一旁的乌尔奇奥拉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
乌尔奇奥拉·西法，那个同样浑身散发着虚无与孤独气息的第四刃，立刻领会了王的意图。
他面无表情，迈开了脚步。
一步。
两步。
他缓步走向史塔克，走向那个代表着“死亡”的绝对领域。
随着距离的拉近，史塔克无意识散发的灵压，那股足以分解万物的恐怖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包裹了乌尔奇奥拉。
空气中发出滋滋的悲鸣，那是灵子结构被强行剥离、分解的声音。
然而，乌尔奇奥拉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破面礼服没有一丝破损。
他苍白的皮肤没有一点伤痕。
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依旧是那片不起波澜的死寂深潭。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穿过了那片连光线都会被扭曲的死亡地带，最终，静静地，站在了史塔克的面前。
毫发无损。
两人相距不过一臂之遥。
一个是最强的孤独，一个是绝对的虚无。
这一刻，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眼中的孤寂，却又因为另一个王的存在，而安然无恙地站在一起。
这一幕，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重锤，彻底击溃了史塔克内心深处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
他那慵懒的姿态消失了，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喂！喂！你听到了吗！史塔克！”
莉莉妮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她激动地跳了起来，小小的拳头用力捶打着史塔克的后背，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变得尖锐。
“他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啊！快答应他！快啊！”
史塔克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气息如此相似的乌尔奇奥拉，感受着对方身上那份真实不虚的存在感。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越过乌尔奇奥拉的肩膀，望向了那个站在阶梯之上，向他许下神明般承诺的、气度非凡的王。
无数岁月里，他第一次，在另一个存在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完整的倒影。
不再是带来死亡的怪物。
而是一个可以被接纳的，“同伴”。
最终。
这位孤独了无数岁月的虚圈第一刃，为了这两个字，缓缓地，郑重地，弯下了他从未向任何人弯曲过的膝盖。
他向着另一位王，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大厅里回荡起他那略带沙哑，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
“我……愿意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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