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褪去了盛夏的燥热,变得懒洋洋的,像一层稀薄的金蜜,涂抹在四合院的青砖灰瓦上。
许大茂搬了张椅子,就坐在自家门口,眯着眼,整个人都快被晒化了。
就在刚才,脑海中响起了那声熟悉又悦耳的机械音。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高强度尼龙鱼线一卷,现金10元!】
他的指尖捻着那卷细若蛛丝,却能轻易勒断木筷的鱼线,阳光下,它几乎是透明的,折射出微不可察的冷光。
十元现金被他随意揣进口袋,但这卷鱼线,却让许大茂的脑子里瞬间活泛起来。
一个精巧又恶毒的计划,如同一颗种子,在他心底迅速生根发芽。
院子里的那几个老对头,是时候再给他们添点堵了。
正想着,院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不耐烦的“让让”。
许大茂眼皮都懒得抬,光听这公鸭嗓子就知道是谁。
傻柱回来了。
果不其然,那个熟悉的身影晃进了院子,左臂上还用白布吊着,打着厚厚的石膏,像个打了败仗却又不甘心的公鸡。
他一进院,目光就精准地锁定了门口的许大茂。
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钉子,恨不得在许大茂身上扎出几个窟窿。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许大茂么?”
傻柱的语调拉得老长,阴阳怪气,每个字都透着不怀好意。
“几天不见,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人模狗样的,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许大茂依旧没动,甚至连坐姿都没换一下,只是慢悠悠地睁开眼,视线从傻柱那只打了石膏的胳膊上扫过,最后落在他那张憋着坏的脸上。
“总比某些人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半个院子,每个字都像一记耳光。
“胳膊都让人打折了,嘴皮子还这么利索。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你!”
傻柱的脸“腾”地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
许大茂这番话,精准地戳在了他的痛处。他那只完好的右拳猛地攥紧,青筋暴起,作势就要冲上来。
可肌肉刚刚绷紧,左臂的石膏就碍事地晃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了看自己吊着的胳膊,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许大茂,那股子冲动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动手?现在动手就是自取其辱。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身影从院外走了进来。
一大爷易中海。
他一看到这场景,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立刻沉了下来,想都没想,矛头直接对准了许大茂。
“许大茂!柱子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说话呢?一点邻里情分都不讲!”
他摆出一副大家长的架势,声音洪亮,似乎要为傻柱主持公道。
“我看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有必要,再开一次全院大会,大家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个行为!”
又来这套。
许大茂心里冷笑一声,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没看易中海,只是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裤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从容得像是在自家客厅。
“开会?”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易中海,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一大爷,您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是怎么着?我跟傻柱这事儿,厂里保卫科已经下了定论,白纸黑字,公章盖着,清清楚楚。您现在要开会,是想推翻厂里的决定?还是觉得您这院里的一大爷,比厂领导的官还大?”
一连串的发问,像一把把尖刀,直插易中海的要害。
“要是您真这么想,那也行。我明天一上班,就先去李副厂长办公室,原原本本地汇报一下,就说您对厂里的处理结果有意见,想在院里另立山头。”
易中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当着院里这么多探头探脑的邻居的面,他被许大茂几句话顶得下不来台,一张老脸火辣辣地疼。
质疑领导?官威比厂长大?
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能活活压死他!
他最终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许大茂一眼,一甩袖子,黑着脸进了院。
一场风波,再次被许大茂轻描淡写地化解。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越过中院,投向了后院最角落的那间屋子。
聋老太太。
这个院里辈分最高,也最难缠的老虔婆。
仗着五保户和老资格的身份,天天在院里作威作福。今天不是让这家送点棒子面,明天就是端着碗去那家要肉汤。谁家要是敢不给,她就拄着拐杖,半夜三更敲人家的窗户,嘴里骂骂咧咧,搅得四邻不安。
许大茂早就受够了她那套倚老卖老的做派。
今天,正好借着这卷新得的鱼线,给她送上一份“大礼”。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渐渐吞噬了整个四合院。
各家各户的灯火陆续熄灭,院子里只剩下虫鸣和偶尔的风声。
一道黑影,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后院聋老太太的屋门前。
正是许大茂。
他动作麻利,从口袋里摸出两枚小钉子和两个特制的微型滑轮。他踩着一块砖头,轻手轻脚地将钉子和滑轮固定在门楣上方的木梁上,位置极其隐蔽。
接着,他拿出那卷高强度尼龙鱼线,将一端穿过两个滑轮,然后牢牢系在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上。
布袋里,装了半袋子他从自家炉灶里掏出来的锅底灰,又黑又细。
鱼线的另一端,则被他巧妙地穿过门缝,和一个他早已观察好的门栓内侧的活动结构连接在一起。
只要门栓从里面被拉开,门被向内推开,这个联动机关就会被触发,鱼线瞬间被拉动,门楣上的锅底灰就会精准地掉落下来。
整个装置,利用了最简单的杠杆和滑轮原理,却又隐蔽到了极点。从外面看,门楣上空空如也,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做完这一切,许大Mao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太阳升得老高,聋老太太才打着哈欠,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像往常一样,睡眼惺忪地走到门口,嘴里还嘟囔着今天该去谁家“化缘”。
她伸手,拉开门栓。
“吱呀”一声,她将房门向里推开,正准备迈步出去。
就在此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哗啦”声。
她下意识地一抬头。
只见那半袋子黑漆漆、油腻腻的锅底灰,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从门楣上方倾泻而下!
“噗——”
一瞬间,老太太从花白的头发到满是褶子的老脸,再到身上那件灰扑扑的褂子,被浇了个彻彻底底,通通透透。
世界,瞬间变成了黑色。
短暂的死寂之后。
“啊——!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干的!”
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同平地惊雷,响彻了整个四合院的后院,惊飞了屋檐下的一排麻雀。
聋老太太活了这大半辈子,横行院里几十年,还从没吃过这样又黑又憋屈的哑巴亏。
她抹了一把脸,满手都是黑灰,气得浑身发抖,在门口跳着脚破口大骂。
可她找遍了四周,除了被惊动的邻居探出的脑袋,连个鬼影子都没发现。
最终,她只能自认倒霉,在一片窃笑声中,气冲冲地摔上门,回屋洗漱去了。
前院,许大茂的屋里。
他听着后院传来的那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只是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口气。
嘴角,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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