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白天的喧嚣沉淀下来,四合院里飘散着各家晚饭的香气。
许家的灯光温暖而明亮,映照着一桌丰盛的饭菜。
酱红色的烧肉泛着油光,金黄的炒鸡蛋蓬松诱人,还有一盘翠绿的炒青菜,在这年月里,已是难得的体面。
许母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不停地往许大茂碗里夹菜,那块头最大的烧肉,那炒得最嫩的鸡蛋,一股脑地堆成了小山。
“多吃点,大茂,看你最近都忙瘦了。”
许父话不多,但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也暴露了他内心的骄傲。他端起酒杯,浑浊的酒液在灯下晃动,映着他满足的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屋里的气氛被酒精熏得愈发热烈。
许母放下筷子,一双眼睛仔細地端详着儿子。如今的许大茂,眉宇间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沉稳与自信,越看越让她觉得出息。
她清了清嗓子,终于把盘算了几天的话头提了上来。
“大茂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许大茂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知道正题来了。
许母看他没反驳,胆子更大了些,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兴奋。
“前几天上街买菜,碰见了王嫂子,就是我以前在娄家做事时的一个老姐妹。她跟我说啊,娄家那闺女晓娥,岁数也跟你差不多,人长得水灵,又有文化。关键是,娄家现在正想找个成分好的工人家庭,把闺女嫁了,图个安稳。”
她顿了顿,观察着儿子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寻思着,你们俩从小也算认识,虽然后来不怎么走动了,但总归有份情面在。要不,妈豁出这张老脸,去给你撮合撮合?”
许大茂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
娄晓娥?
那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的记忆。
原剧里那个穿着布拉吉、气质出众的白富美,那个敢爱敢恨,最终却落得凄凉下场的女人。
娶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
然而,没等他开口,一旁沉默的许父却猛地将酒杯顿在了桌上。
“砰”的一声,酒水都溅了出来。
“不行!”
许父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眉头紧锁,脸上的醉意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娄家是什么成分?资本家!是挂了号的!现在风向一天一个样,大茂正是要进步的时候,厂里领导都看重他。要是这时候娶了资本家的小姐,那不等于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以后还怎么提干?档案上这一笔,一辈子都洗不掉!”
他瞪着眼睛,盯着许大茂,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屋里的热烈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老头子,话不能这么说!”许母急了,立刻反驳道,“咱们家当年那么难,要不是娄家太太心善,接济了咱们好几次,你那场病能不能挺过来都难说!娄家对咱们家有恩,现在人家有难处,想找个靠得住的人家托付女儿,咱们能帮一把就该帮一把!”
“那是两码事!”许父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脖子梗得通红,“报恩有很多种方法,但不能拿儿子的前途开玩笑!这是原则问题!”
父母的争论,像两把锤子,一声声敲在许大茂的心上。
他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
父亲的顾虑,他懂。在这个年代,成分就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荣辱。
娶娄晓娥,坏处显而易见,政治风险极大。
可好处,也同样诱人。
娄家那雄厚的财力,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办成太多别人办不成的事。更重要的是,娄晓娥本人,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至于成分问题……
许大茂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别人眼里的天大麻烦,在他这里,未必不能化解。他有系统,更有超越这个时代几十年的眼光和见识。这点难题,还真不放在眼里。
这顿饭,最终在父母的沉默对峙中不欢而散。
许大茂带着满腹心事,回到了四合院。
夜风微凉,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也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
刚踏进中院,一道身影就鬼鬼祟祟地从阴影里凑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正是渴望“进步”想到发疯的二大爷,刘海中。
“大茂,你可回来了!我正等你呢!”刘海中搓着手,一脸的激动和得意,声音却刻意压低,像是要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
“那个‘邻里互助基金’的事儿,成了!街道王主任今天碰见我,还特地表扬我了,说我思想觉悟高,走在了群众的前面!”
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许大茂心中了然。
时机到了。
彻底收服这位二大爷,把他牢牢绑在自己战车上的时机,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刘海中拉到院子角落,避开旁人的视线。
“二大爷,这是好事啊,恭喜您。”
许大茂先是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起来。
“不过,光管个基金可不够,那是小打小闹,顶多算个内部表扬。”
刘海中脸上的笑容一僵。
许大茂凑近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您要想真正干出成绩,让上面那些大领导都看见,就得干‘看得见的政绩’!”
“看得见的政绩?”
这五个字,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刘海中的心湖,让他茫然,又让他心头狂跳。
“对!”
许大茂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看穿刘海中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他抬手指了指院里的几户人家。
“咱们院里不是有烈士家属和孤寡老人吗?现在天也快冷了,您就用基金里的钱,去买些石灰、木料,再组织院里几个没工作的年轻人,成立一个‘义务服务队’!”
“您亲自带队,帮着大伙儿统一修缮门窗,把漏风的地方堵上!再帮着把墙壁粉刷一遍,让整个大院焕然一新!”
刘海中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幅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许大茂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打在他最痒的地方。
“等活儿干完了,您再找个会写字的,写一份图文并茂的先进事迹报告,照片一定要拍好!就叫《学雷锋,送温暖,95号大院在行动》!然后,您亲自把这份报告,交到街道王主任手里!”
“您想想!”许大茂加重了语气,“这事儿,王主任能不往上报吗?这报告一交上去,您不就成了全街道的先进典型了?到时候报纸上登个小豆腐块,广播里念叨两句,提个街道先进个人,甚至是当个居委会干部,那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轰!
刘海中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眼前豁然开朗!
他之前想的那些,跟许大茂这个主意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这才是真正的阳谋!这才是能上达天听的大手笔!
他看着许大茂,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狂热和无以复加的崇拜。激动之下,他一把抓住许大茂的手,手掌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声音都变了调。
“大茂,你……你真是我的活菩萨啊!这主意……这主意太绝了!二大爷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二大爷我听你的,就这么干!全听你的!”
看着眼前这个彻底被自己忽悠瘸了,恨不得纳头便拜的刘海中,许大茂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位在院里颇有分量的二号人物,已经不再是那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他,已经彻底成了自己手中的一张牌。
一张听话、好用,还能在关键时刻替自己冲锋陷阵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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