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延禧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耶律乙辛除掉耶律浚后,屡次在耶律洪基面前提及“废太子之子留之有害”,想借机除掉这个年幼的皇孙。好在皇后萧坦思心地善良,又念及耶律延禧身世可怜,始终将他护在身边,还常叮嘱他:“延禧,在外人面前莫要多言,更不要提你父亲和祖母,唯有藏好自己,才能活下去。”
耶律延禧虽年幼,却记着皇后的话。有一次,耶律乙辛借入宫请安之名,故意逗他:“延禧,你父亲去了哪里?你想他吗?”
耶律延禧攥紧小手,想起父亲临死前的传闻,又想起皇后的叮嘱,强忍着眼泪摇头:“我不知道,陛下说父亲是逆子,延禧不敢想他。”
耶律乙辛见他这般“懂事”,心中虽有疑虑,却也暂时放下了戒心——在他看来,一个六岁的孩子,就算有心,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他没料到,朝中并非所有人都畏惧他的权势。北院宣徽使萧兀纳便是其中之一,他曾是萧观音皇后的旧部,深知皇后与太子的冤屈,一直暗中关注着耶律延禧的安危。
这日,萧兀纳借向皇后请安的机会,悄悄见到了耶律延禧。他蹲下身,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里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的孩子,轻声道:“皇孙殿下,老臣知道你父亲和祖母是被冤枉的,老臣也知道你心里苦。只是如今耶律乙辛势大,你万万不可表露分毫,要学会忍耐,学会读书习射,将来才能为你父亲和祖母雪冤。”
耶律延禧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萧大人,我真的能为父亲和祖母报仇吗?爷爷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们?”
萧兀纳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陛下只是被耶律乙辛蒙蔽了双眼。殿下要记住,只要你好好活着,将来登上大位,总有机会查清真相。老臣会尽力护着你,还会找老师教你学问和武艺,你愿意学吗?”
耶律延禧重重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孩子,他要变强,要为父亲和祖母讨回公道。
此后,萧兀纳常常借着入宫的机会,给耶律延禧带些兵书和史书,还偷偷请了武艺高强的侍卫,教他骑马射箭。耶律延禧学得格外刻苦,白天在宫中装作怯懦无知,晚上便在灯下研读兵书,练到手上起了茧子也不叫苦。
耶律乙辛虽偶有察觉萧兀纳与耶律延禧往来密切,却因抓不到实据,又碍于萧兀纳在宗室中有些威望,一时难以动手。他只当耶律延禧不过是个被吓破了胆的孩子,便将重心转向了朝堂,开始拉拢更多官员,甚至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妄图有朝一日取而代之。
可他没看到,在中京皇宫的角落里,那个年幼的皇孙正像一株在寒风中顽强生长的幼苗,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破土而出、为冤魂雪恨的那一天。而耶律洪基的昏聩、耶律乙辛的专权,也让大辽的江山渐渐走向了风雨飘摇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