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浚伏在母亲萧观音冰冷的尸身旁,泪水混着悲愤砸在棺木上,那声“杀我母亲者,耶律乙辛也”像淬了毒的尖刀,刺破了行宫的死寂,却也让躲在廊柱后的耶律乙辛攥紧了袖中锦帕。
彼时耶律乙辛正任北院枢密使,权倾朝野,此前构陷萧皇后,本就是怕太子耶律浚成年后削他兵权。如今太子当众指认,他心中暗惊,面上却依旧堆着哀戚,快步上前扶住耶律浚的胳膊,声音哽咽:“太子殿下节哀,皇后娘娘蒙冤仙逝,陛下已痛悔不已,您这般说,岂不是要让陛下更伤心?再说,赵唯一灭族、皇后自尽皆是铁证如山,何来‘构陷’一说?”
耶律浚猛地甩开他的手,通红的眼死死盯着他:“铁证?那《十香词》本是宋国旧作,我母亲从不曾养蚕,如何会写出‘蚕桑’之句?赵唯一在牢中被钉针烤炭,屈打成招的供词也算铁证?耶律乙辛,你敢说这不是你一手策划!”
这话让在场的宗室大臣皆变了脸色,有人低头不敢作声,有人悄悄瞥向耶律乙辛——谁都知道他与太子素来不和,可没人敢当众拆穿。耶律乙辛却丝毫不慌,反而转向闻讯赶来的耶律洪基,跪地叩首:“陛下!太子殿下因丧母之痛失了理智,竟污蔑老臣构陷皇后,老臣忠心耿耿,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凌迟之刑!只是太子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恐日后难当国本之任啊!”
耶律洪基本就因萧观音之事心烦意乱,又被耶律乙辛这番话勾起对“国本”的顾虑,再看耶律浚仍在怒视权臣,只觉得儿子不懂顾全大局,当即沉下脸:“浚儿!休得胡言!皇后之事已了,再敢妄议,朕定不饶你!”
耶律浚愣住了,他望着父亲冷漠的脸,又看向耶律乙辛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觉得心口像被母亲棺木的寒气冻住——母亲的冤屈未雪,父亲却偏听偏信,权奸还在眼前得意,他这个太子,竟连为母亲辩白的资格都没有。
当晚,耶律浚回到东宫,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母亲曾为他缝补过的锦袍前,泪水又一次落下。他摩挲着锦袍上细密的针脚,忽然攥紧拳头:“母亲,孩儿定要查清真相,让耶律乙辛血债血偿!”可他不知道,耶律乙辛早已布下了更密的网,正等着他一步步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