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从身下破旧的稻草堆里钻出来,顺着单薄的中衣往上爬,冻得她牙齿都开始打颤。
梁甜费力地睁开眼,入目是昏暗潮湿的柴房,屋顶漏着光,墙角堆着发霉的柴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尘土味——这绝不是她加班猝死前的写字楼办公室。
混乱的记忆碎片猛地涌入脑海:大曜王朝,丞相府,庶女梁甜,生母柳姨娘体弱,被嫡母李氏苛待,因“不小心”打碎了嫡姐梁玥的玉镯,被扔进柴房自生自灭……
“原来我真的穿越了,还穿成了个处境凄惨的庶女。”
梁甜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刚想坐起身,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青绿色侍女服的丫鬟,为首的是嫡母身边的得力丫鬟春桃,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梁甜,语气刻薄:“哼,还没死呢?夫人说了,你要是识相,就自己承认偷了夫人的玉簪,再给嫡小姐磕三个响头赔罪,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偷玉簪?梁甜心里冷笑。
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回事,显然是嫡母故意找茬,想借着这个由头彻底除掉她这个“碍眼”的庶女。
她没有立刻反驳,反而顺着身体的虚弱感,蜷缩得更紧了些,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哭腔:“春桃姐姐……我没有偷……我连夫人的院子都没去过,怎么会偷玉簪呢……”
她说着,还故意咳嗽了两声,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春桃显然没料到这个平时懦弱的庶女还敢辩解,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就要踢向稻草堆:“嘴硬!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管家的呼喊:“丞相大人回府了,夫人请各位小姐去前厅见礼!”
春桃的动作顿住,眼神闪烁了一下。丞相虽然不重视这个庶女,但终究是府里的主子,若是让丞相看到她在柴房动手,难免会惹得丞相不快。
她狠狠瞪了梁甜一眼:“算你好运!等见过丞相大人,看夫人怎么收拾你!”说完,便带着另一个丫鬟匆匆离开。
柴房门被重新关上,柴房里又恢复了昏暗。
梁甜这才收起脸上的怯懦,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必须在丞相面前保住自己,否则下次再被嫡母针对,她恐怕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挣扎着从稻草堆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找了根还算结实的木棍当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前厅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洒扫的仆人,他们看到梁甜这副狼狈模样,要么视而不见,要么低声嘲笑,梁甜都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只是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前厅里,气氛严肃。丞相梁文渊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嫡母李氏坐在一旁,眼眶微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嫡姐梁玥站在李氏身边,时不时用得意的眼神瞟向门口。
梁甜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李氏立刻站起身,指着梁甜,声音带着哭腔:“老爷!你看这丫头,不仅打碎了玥儿的玉镯,还偷了我的玉簪,我把她关在柴房,她还不知悔改!”
梁甜没有急着辩解,而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嘴唇发白,手臂上之前被春桃掐出来的红痕暴露在众人面前,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父亲……女儿没有偷玉簪……”她声音哽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女儿被关在柴房里,饿了两天两夜,连门都没出过,怎么会偷玉簪呢……母亲若是不信,可以去柴房搜,若是能找到玉簪,女儿任凭母亲处置……”
她说着,还故意拉了拉自己单薄的中衣,露出里面更加破旧的内衣:“女儿身上只有这两件衣服,根本藏不住玉簪……求父亲明察,还女儿一个清白……”
梁文渊的目光落在梁甜手臂的红痕和破旧的衣服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知道李氏苛待庶女,却没想到苛待到这种地步。而且,柴房偏僻,守卫森严,梁甜一个弱女子,确实很难偷了玉簪再藏起来。
李氏没想到梁甜会来这一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你这是在污蔑我!”
“母亲,女儿不敢污蔑您……”梁甜哭得更凶了,“只是女儿真的是被冤枉的……若是母亲还不信,女儿愿意以死明志……”她说着,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住手!”梁文渊喝住了她,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好了,此事就此打住。玉簪或许是被哪个丫鬟弄丢了,再仔细找找就是。甜儿,你刚从柴房出来,身子虚弱,先回你母亲的院子休养,以后好好待在院子里,别再惹你母亲和姐姐生气。”
虽然没有明确为她洗清冤屈,也没有惩罚李氏,但能从柴房出来,回到柳姨娘身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梁甜心中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带着感激的泪水:“谢父亲……女儿知道了……”
她慢慢站起身,刚想退下,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丞相府的家事,倒是比市井里的戏文还热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穿着紫色锦袍的男子站在门口,他面容俊美,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梁甜的记忆瞬间被唤醒——大曜王朝瑞王,褚绪,皇帝的胞弟,也是朝堂上最不好惹的王爷。
褚绪的目光落在梁甜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带着调侃:“这位就是丞相府的庶女?看起来倒是个娇弱的美人,就是不知道,这眼泪是真的,还是装的。”
梁甜心中一紧,面上却更加怯懦,她低下头,不敢与褚绪对视,只是小声说道:“见过瑞王殿下……”
褚绪挑了挑眉,刚想再说些什么,梁文渊连忙上前:“王爷说笑了,小女不懂事,让王爷见笑了。”
褚绪笑了笑,没有再纠缠,转身离开了前厅。
梁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思量着他怎么会在梁府。可接连的事情让她现下无暇顾及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