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庶女甜谋:王爷,别被我骗了 > 第六章 海棠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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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云院的雪落了半宿,晨光刺破云层时,檐角冰棱折射出冷冽的光,将满院积雪映得晃眼。

梁甜刚陪着柳姨娘用过青竹熬的稀粥——米是昨日筛了三遍的陈米,粥水稀得能照见人影,柳姨娘只喝了小半碗便放下了筷子,脸色依旧苍白。

“姑娘,院门外有人。”青竹撩开窗纱一角,轻声提醒。

梁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棉袄的丫鬟,正端着空托盘在院门口徘徊,冻得发红的手指死死攥着托盘边缘,正是上个月嫡母李氏“恩典”给静云院的二等丫鬟海棠。

这海棠原是府里洗衣房的粗使丫鬟,三个月前被调去李氏院中打杂,上个月突然被派来静云院,美其名曰“帮青竹分担杂事”。

可来了这些天,她要么找借口躲在耳房里偷懒,要么把差事做得敷衍潦草——送来的饭菜总是凉的,打扫院子只扫门口一小块,连柳姨娘的药碗都敢随意放在石阶上。

青竹私下跟梁甜抱怨过好几次:“这丫鬟眼里根本没主子,倒像是夫人派来盯着咱们的!”

梁甜放下手中的粗瓷茶盏,目光落在海棠瑟缩的背影上。

这丫鬟领口磨出了毛边,棉袄袖口还破了个小洞,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衬里,显然在府里过得并不好。

“让她进来吧,外面雪大。”她声音温和,听不出半分责备。

海棠推门进来时,积雪从她的毡鞋上簌簌掉落,她局促地站在门口,把空托盘往身后藏了藏,头垂得更低了:“二……二姑娘,奴婢来取昨日的食盒。”

“进来暖暖吧,炭炉里还有火。”梁甜指了指屋角的小炭炉,那里只烧着几块碎炭,却已是这简陋屋子里唯一的暖意。

青竹虽对海棠有气,却还是依着梁甜的意思,端来一杯热水递过去:“先喝口热水,别冻着了。”

海棠接过水杯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青竹的手,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眼眶却悄悄红了。

梁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已有了计较——这丫鬟既不是李氏的心腹,也不是真心归附,不过是在深宅里夹缝求生,想找个不惹麻烦的去处罢了。

“听说你是去年春日进的府?”梁甜先开了口,语气随意得像是拉家常,目光落在她冻得发肿的手背上,“在洗衣房当差,冬日里想必不好过吧?那井水冰得刺骨,洗一天衣裳,手怕是要冻裂。”

这话像一根细针,戳中了海棠藏在心底的委屈。

她攥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声音细若蚊蚋:“不……不辛苦,都是奴婢该做的。”

可话音刚落,一滴眼泪就落在了杯沿上,她慌忙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辛苦就是辛苦,没必要硬撑。”梁甜递过一方干净的素色帕子,语气依旧温和,“我瞧你这棉袄也旧了,针脚都松了,怕是挡不住风寒。若是冻出病来,不仅要受疼,还得误了差事,反倒不划算。”

她说着,转头对青竹道:“去我衣柜里把那件月白色的夹袄取来,给海棠姑娘穿上。”

青竹愣了一下——那件夹袄是梁甜用变卖自己绣的荷包赚来的钱买的,布料是中等的细棉布,比府里二等丫鬟的份例衣裳好上不少。

可她见梁甜眼神坚定,便应了声“是”,快步走进内室。

“二姑娘使不得!”海棠连忙摆手,声音都变了调,“那是姑娘的衣裳,奴婢身份低微,怎么能穿姑娘的东西?”

“衣裳不过是用来保暖的,哪有什么身份高低?”梁甜笑了笑,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紫的耳尖上,“你既在静云院当差,便是我的人。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丫鬟冻得瑟瑟发抖,传出去,别人还要说我这个主子苛待下人。”

说话间,青竹已拿着夹袄走了出来。海棠看着那件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淡淡皂角香的夹袄,眼圈红得更厉害了。

她在李氏院里当差时,别说穿主子的衣裳,就连喝口热汤都要看管事丫鬟的脸色,如今不过是个被嫌弃的庶女,却愿意把新衣裳给她穿——这份暖意,让她心里又酸又胀。

等海棠换上夹袄,梁甜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盒,递到她面前:“这里面是冻疮膏,是我托药房的掌柜特意配的,涂在手上能缓解疼痛。你手上的冻疮看着不轻,每日涂两次,过几日就能好。”

海棠接过瓷盒,指尖碰到冰凉的瓷壁,却觉得一股暖意从心底涌上来。

她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二姑娘……奴婢之前对您不敬,还偷懒耍滑,您却这么待奴婢……奴婢知错了!求二姑娘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梁甜连忙起身,伸手将她扶起,指尖轻轻拍掉她膝上的雪沫:“起来吧,我既然肯把话说开,就是愿意给你机会。”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眼神却多了几分严肃,“我知道你在府里过得不易,想安稳度日,不愿卷入纷争。可你要想清楚,在这丞相府里,没有真正的‘安稳’。”

“嫡母把你派来静云院,看似是恩典,实则是把你当棋子。”

梁甜的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清晰,“你若是敷衍了事,她会觉得你没用,早晚把你打发回洗衣房,甚至发卖到外面去;你若是帮着她监视我们,将来我和母亲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你一个‘知情者’,能独善其身吗?”

海棠身子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想起在李氏院里时,曾见过一个丫鬟因为不小心听到了李氏的秘密,第二天就被安了个“偷窃”的罪名,发卖到了千里之外的矿山——那丫鬟哭喊着求饶的样子,至今还在她梦里出现。

“二姑娘……”海棠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多了几分急切,“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相信奴婢,奴婢一定忠心耿耿伺候您和柳姨娘,绝不敢有二心!”

“我信你。”梁甜看着她眼底的慌乱与真诚,缓缓点头,“跟着我,我不敢保证你能像嫡母院里的丫鬟那样穿金戴银,但我能保你安稳度日,不会让你受无妄之灾;我也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只需你帮我留意府里的动静,有消息及时告诉我——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不难!不难!”海棠连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奴婢一定多留意,府里有任何风吹草动,奴婢都第一时间告诉姑娘!”

从那以后,海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不仅主动承担起了静云院的杂事——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给柳姨娘煎药时守在炉边寸步不离,就连梁甜的衣裳都洗得格外仔细——还悄悄利用自己曾在李氏院里当差的便利,打探消息。

不过三日,海棠就给梁甜带来了第一个重要消息。

这日傍晚,她趁着给梁甜送热水的机会,压低声音道:“姑娘,奴婢今日去厨房取炭火时,听到夫人院里的大丫鬟春桃跟厨房管事说,夫人打算在月底的家宴上,让您给嫡小姐伴舞。春桃还说,夫人特意让人找了套不合身的舞衣,说是要让您在众人面前‘露个脸’——奴婢瞧着,夫人这是想让您出丑呢!”

梁甜握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李氏果然没打算放过她,竟想借着家宴的机会,让她在丞相和府里众人面前丢脸,好让她永远抬不起头。

不过,有了海棠这个眼线,她就能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被动挨打。

她看向海棠,眼底露出一丝赞许:“辛苦你了,这个消息很重要。你放心,以后只要是你打探到的消息,不管大小,都告诉我。若是消息有用,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下个月的份例,我会让青竹多给你留半匹布,你也能做件新衣裳。”

海棠闻言,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连忙道:“这是奴婢该做的,不敢求姑娘赏赐!”

看着海棠轻快离去的背影,青竹凑到梁甜身边,小声道:“姑娘,没想到海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梁甜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积雪上:“人心都是肉长的,在这深宅里,与其用强压着,不如恩威并施,让她真心归附。有了她,咱们以后在府里也能多些耳目。”

接下来的日子里,海棠果然没让梁甜失望。

她不仅把静云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时不时带来各种消息:李氏让人去首饰铺订了套赤金头面,说是要给梁玥戴;梁玥因为跟吏部尚书家的小姐抢风头,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就连丞相最近因为朝堂之事心烦,回府后常去李氏院里发脾气,她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

静云院的气氛,渐渐从之前的压抑变得融洽起来。

青竹和海棠也从最初的互不待见,变成了能一起缝补衣裳、说些贴心话的伙伴。

只是梁甜心里清楚,收服海棠只是第一步——李氏不会善罢甘休,月底的家宴必定是一场硬仗,她必须抓紧时间,做好万全准备。

这夜,梁甜坐在灯下,看着海棠送来的消息——李氏已让人把那套“不合身的舞衣”准备好了,料子是极薄的纱质,根本不适合冬日穿着。

她指尖轻轻划过信纸,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李氏想让她出丑,那她不如顺水推舟,让这场家宴,变成李氏和梁玥的“笑话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