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宾利平稳地驶入一家顶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早有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恭敬地等候,引导他们乘坐专属电梯直达宴会厅楼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即使早有心理准备,郝戏精还是被眼前的阵仗晃了一下眼。
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将整个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男士们多是深色西装或礼服,女士们则穿着各色优雅的长裙晚装,珠宝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槟、香水与鲜花的混合气息,伴随着现场乐队演奏的舒缓古典乐。
而郝戏精这身荧光橘配羽毛亮片的造型,像是一颗投入黑白默片的彩色炸弹,瞬间撕裂了这片和谐优雅的表象。
几乎是在她挽着沈斯年手臂踏入会场的一刹那,所有好奇的、惊讶的、鄙夷的、看好戏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唰地一下聚焦过来。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
“那是谁?”
“沈斯年带来的女伴?这品味”
“我的天,那衣服是哪个星球的设计?”
“快看她的项链,像不像我家窗帘拆下来的流苏?”
郝戏精感觉到沈斯年的手臂肌肉似乎微微绷紧了一瞬,但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效果很好保持住。”
郝戏精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些扎人的目光,挺直被羽毛领子戳得发痒的腰板,脸上堆起自认为惊艳全场实则惊悚众人的笑容。她以一种近乎T台猫步的夸张姿势挽着沈斯年往里走,每步都踩得掷地有声。
沈斯年显然对这种场合驾轻就熟,一路与人点头致意,寒暄几句。介绍郝戏精时,统一用的都是这位是郝小姐,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件会场的装饰品。而郝戏精则严格执行夸张醒目方针,要么用过热度的热情灼伤对方,要么抛出诸如“张总您好!您这领带颜色真提神,跟我们家厕所新铺的瓷砖一模一样!”这类令人窒息的点评。
她能感觉到,经过之处,空气都会安静几秒。
就在她暗自得意自己的破坏力时,一个略显油腻滑腻的声音带着笑意插了进来:“斯年,好久不见啊!这位光彩照人的小姐是?”
郝戏精心里咯噔一下,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身材微胖、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正是资料上那个肥头大耳的赵峰。他眯着一双小眼睛,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郝戏精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令人不适的打量和评估意味。
沈斯年脚步微顿,侧身将郝戏精稍稍挡在身后半侧,语气疏离冷淡:“赵总。”
赵峰仿佛没感觉到沈斯年的冷淡,反而又上前一步,目光绕过沈斯年,直接黏在郝戏精身上,笑得一脸褶子:“郝小姐是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斯年藏得可真够深的。郝小姐这身打扮,真是独具匠心,让人过目难忘啊!”他说着还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轻佻和嘲讽毫不掩饰。
郝戏精心里骂了一句死肥猪,脸上却挤出更夸张的笑容,故意往前凑了凑,差点把巨大的羽毛领子怼到赵峰脸上:“哎呀!您就是赵总吧?斯年常跟我提起您呢!说您特别有眼光!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您也觉得我这身好看吧?是我特意为今天晚宴设计的涅槃的火鸡主题!是不是特别符合慈善的主题?关爱动物,人人有责嘛!”
赵峰被她那身荧光色和扑面而来的羽毛弄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显然没料到她是这个路数。他干笑两声:“呵呵呵,郝小姐真是幽默。”他话锋一转,小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不知道郝小姐现在在哪里高就?能入得了斯年的眼,想必不是一般人物吧?”
来了!经典刁难问题!
郝戏精心里默念着提前准备好的噎人话术,正准备开口,沈斯年却先一步淡淡接话:“戏精是自由艺术家不喜拘束。”他目光扫过赵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赵总似乎对我和我女伴的私事很感兴趣?”
赵峰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又堆起假笑:“哪里哪里,只是好奇,随口问问。斯年你这就护上了?看来这次是认真的?”他语气里的试探意味更浓。
郝戏精立刻戏精上身,一把抱住沈斯年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当然是真的啦!我们都商量好了,以后我们孩子的名字就叫沈钱多多!寓意多金多福!赵总您觉得怎么样?”
沈斯年:“…”
赵峰:“…”
周围不小心听到的人:“…”
赵峰被这名字雷得外焦里嫩,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看郝戏精的眼神像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斯年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对赵峰微微颔首:“失陪一下赵总,我们先去见过主席。”说完,不着痕迹地带着郝戏精离开。
走出几步,郝戏精还能感觉到赵峰那如同毒蛇般黏腻不甘的目光盯在背后。
她小声问沈斯年:“沈老板我刚才表现怎么样?够不够让他退避三舍?”
沈斯年目视前方,唇角似乎极轻微地扬了一下:“嗯。效果显著。”他顿了顿,补充道,“他应该暂时不会想来招惹你了。”
郝戏精刚松一口气,却听沈斯年又淡淡地、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
“不过,以他的性格,丢了面子,可能会从别的地方找回来。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