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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载圈旋转的短短一两秒，王楚钦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咚，咚，咚，敲打着他的耳膜。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即将窥见的不是关于自己的讨论，而是某个绝密的档案。
帖子打开了。
首楼没有任何花哨的图片或煽情的文字，只有一行加粗的标题和一句简短的说明：
【本帖旨在收集整理王楚钦选手对孙颖莎选手区别于他人的言行举止，仅供同好交流，请勿外传。理性讨论，勿引战。】
下面，是楼主按照时间顺序，一条条罗列的“证据”。
王楚钦最初是抱着一种挑剔和反驳的心态看下去的。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从自己和莎莎的哪些行为里找出所谓的“双标”。
第一条是几张动图。是某次比赛结束后，混合采访区，他和莎莎并排站着。
记者问莎莎问题的时候，他原本看着镜头，却很快自然地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认真回答的侧脸上，嘴角带着很浅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弧度。
动图下面配文：【注意看大头的眼神和微表情，他在听别人说话时很少这样。】
王楚钦蹙眉。
这有什么？他只是习惯性关注搭档的状态而已。
下一条，是某次团体赛，莎莎打完了自己的比赛，坐在场边休息，手里拿着瓶水。
他刚打完一场恶战，满头大汗地走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伸出手。莎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把手里那瓶没开封的水递给了他。他拧开就喝。
动图配文：【王大头，你自己的水壶就在旁边凳子上。而且，莎莎那瓶是她喝过的吧？这间接…？[狗头]】
王楚钦：“……”当时自己只是太渴了，没想那么多。
而且，他和莎莎之间，分什么你的我的？
这多正常的小事也能拿来解读？
再下一条，是机场路透。粉丝拥挤，他一边低着头快速往前走，一边却用手臂虚虚地护在莎莎身侧，隔开人群。
而另一张动图对比的是，同样是机场，只有他和林高远等其他队友时，他几乎是自己走自己的，完全不管旁边的人。
配文：【护得那叫一个严实。对比一下，心疼远哥三秒。[笑哭]】
王楚钦觉得有点无语了。莎莎是女孩子，人又多，他护着点不是应该的吗？这算什么双标？
王楚钦一条条往下翻，眉头越皱越紧。
都是些极其细微的瞬间：
他帮她拎包，但其实很多时候她也帮他拿；
他接受采访时提到她就会笑，可是提到别的队友也会笑啊；
他只有在捏她脸或者揉她头发时才会露出那种有点“坏”又纵容的笑……
“都是牵强附会，”王楚钦在心里嗤笑，“捕风捉影。”
然而，当那些被慢放、被循环、被并列对比的动图和截图越来越多地呈现在眼前时，一种微妙的感觉开始悄然滋生。
这些瞬间，单独看，确实都是他生活中微不足道、自然而然的行为。他甚至根本不记得其中大多数场景。
可当它们被如此密集地、有目的地排列组合在一起时，仿佛真的构筑起了一种……模式。
一种他王楚钦，对孙颖莎，确实与众不同的模式。
王楚钦看到一条文字分析，写的是他每次大赛前的心态。
楼主写道：“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大头打混双，尤其是和莎莎一起的时候，那种‘狠劲’和‘责任感’是格外外露的。他自己打单打或许会有状态起伏，但只要是和莎莎的混双，他几乎场场都是‘狼王’状态，眼神里的杀气都快溢出来了，仿佛输了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这不是保护欲和独占欲是什么？（别杠，杠就是你对）”
王楚钦的手指顿住了。
这段话，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潜意识里的某个角落。
王楚钦想起无数次混双赛场，尤其是关键分时，他胸腔里那股燃烧般的、不容有失的决绝。
那不仅仅是为了金牌，似乎……更是因为身边站着的是她。他不想也不能让她失望，不能让她承担失利的压力，他必须带着她赢下去。
这种情绪，王楚钦似乎从未对别的搭档产生过。
心底那堵名为“兄妹情/战友情”的墙，似乎被割裂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裂缝。
王楚钦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
后面的内容开始逐渐“放肆”起来，除了客观记录，多了许多粉丝的尖叫和“造谣”式解读。
「啊啊啊这个搂腰！虽然是为了保持平衡但我就当是真的！」
「他真的好爱逗她，小学鸡喜欢谁就欺负谁实锤了！」
「这身高差！这体型差！抱起来一定刚好！」
「求求了，什么时候能拍到私下吃饭？我赌绝对不止一次！」
这些火辣直白的文字烫得他眼睛发热，王楚钦几乎要看不下去。可就在他准备关掉网页的那一刻，视线扫到了最新几页的回复。
一个ID写道：“姐妹们，我刚从外网回来！有个可怕的发现……好像……不止我们在嗑……”
下面附了一张截图。
似乎是某个国外的乒乓球论坛帖子，标题是英文的，但配图却是他和莎莎夺冠后拥抱的照片。
下面的英文评论虽然看不懂全部，但频繁出现的“chemistry”、“love”、“perfect couple”等词汇，以及无数的爱心表情，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王楚钦愣住了。
这股“歪风邪气”，竟然已经吹到国外去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窃喜感交织在一起，冲击着王楚钦。
原来，并不只是中国的粉丝这样认为？
在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的地方，也有人从他们的互动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早已不平静的心湖里，荡开了新的涟漪。
王楚钦退出这个让他心神不宁的分析帖，目光扫过论坛首页那些各式各样的同人文标题。
经过刚才那一番“证据”洗礼，再看这些标题，感觉已经截然不同。
那些曾经觉得夸张离谱的设定，此刻似乎都有了模糊的“现实依据”。
他不再是完全置身事外的批判者，而是……一个带着某种隐秘共鸣的窥探者。
他的手指悬在一个标题上：【HE】《慢慢即漫漫》-伪现实/暗恋成真。标题看起来很温暖，不像之前那些那么直白刺激。
“就……再看最后一篇。”他对自己说。“我就看看他们还能怎么编。”
王楚钦点开了它。
开篇很平淡，写的是日常训练。文里的“王楚钦”注意到“孙颖莎”的鞋带散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在场边蹲了下去，非常自然地帮她系好了鞋带。
“胡扯……”王楚钦下意识地低语。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太离谱了。
然而，就在这时，房间外走廊里，清晰地传来了孙颖莎清亮又略带焦急的声音：“哎呀！谁看到我那个红色的拍套了？刚才还在呢！”
王楚钦猛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心脏像是被那只消失的红色拍套撞了一下。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想出去帮她找。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门把手的瞬间，王楚钦整个人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下意识伸出的手，又回想了一下刚才那篇文章里描写的、他嗤之为“胡扯”的系鞋带情节。
一股寒意混着燥热，瞬间席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