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拿前面的舰队开刀吧,劳伦斯伯爵那歇斯底里的、充满恐惧的咆哮,如同在燃烧的柴火里加入氧气,瞬间助燃了赫卡忒舰队最后的疯狂!
“攻击!摧毁那个通道!绝不能让那里的东西过来!”他扭曲的面容占据了“寰宇”号的通讯屏幕,声音因巨大的恐惧而变了调。
那艘庞大的“血刃”号战列巡星舰主炮率先发出怒吼!紧接着,剩余的所有“惩戒者”级巡洋舰、“猎犬”级驱逐舰,甚至那些辅助舰只,都将所有的炮火,不顾一切地倾泻向奥尔特云外围那个刚刚稳定下来的、巨大而诡异的超空间通道!
无数道猩红、幽绿、惨白的能量光束,以及密集的实体导弹,组成了一片毁灭的洪流,跨越遥远的距离,扑向那散发着柔和却不容亵渎的光芒星门!
地球指挥部传来了惊恐的呼喊。月球研究站的科学家们目瞪口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通道之后正在逼近的东西,绝非寻常,但劳伦斯伯爵那仿佛见到宇宙末日般的恐惧,更让人心胆俱裂!
许宁眼神冰冷,他没有阻止赫卡忒舰队的攻击。他也想看看,这由“文明灯塔”和月球遗物共同激活的星门,以及其后正在到来的未知存在,究竟能承受怎样的打击,又究竟是何方神圣。
毁灭性的炮火洪流,转瞬即至!
然而,就在那足以撕碎行星的恐怖攻击即将淹没星门的瞬间:
奇迹出现了!
那巨大的、旋转的能量漩涡通道口,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绝对隔绝的屏障。
所有赫卡忒舰队倾泻出的能量攻击,在接触到通道口的刹那,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没有引发任何爆炸,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而那些高速冲去的实体导弹,则在触及通道口的前一刻,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无限坚韧的墙壁,瞬间被自身巨大的动能压扁、变形、继而无声地湮灭成了最基础的原子!
所有的攻击,无论是能量还是实体,在那神秘的星门面前,竟然完全无效!
“不……不可能!!”劳伦斯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脸上写满了崩溃和绝望,“那是……那是绝对法则屏障?!传说中才有的屏障……这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低等文明星域?!”
绝对法则屏障?许宁记下了这个名词。看来,这星门的层次,远超高维赫卡忒帝国的理解。
赫卡忒舰队的攻击徒劳地持续了片刻,最终在指挥官们失望的命令下,缓缓停歇。所有赫卡忒人都陷入了一种死寂的茫然和恐惧之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通道。
通道内部,那被巨大能量牵引着的模糊阴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它并非生物,也并非传统的战舰。
那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人造物。
通体呈现出一种古老的、历经无尽岁月风霜的灰白色调,材质非金非石,更像是某种固化了的能量或者晶体。它的形状大致呈流线型,但表面布满了无数复杂而规律的几何切面,以及深不见底的、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的甬道和入口。没有任何可见的引擎喷口或武器平台,只有一种沉寂的、厚重的、仿佛承载着整个文明历史的磅礴气息。
它的大小,甚至超过了“血刃”号战列巡洋舰,静静地从通道中滑出,仿佛一艘在时间河流中漂泊了亿万年的古老方舟。
【目标完全显现。扫描受阻,无法获取内部结构信息。外部能量反应:极低(休眠状态)。材质分析:无法解析。科技等级:无法评估。】
【匹配数据库零星碎片……相似度最高项:“文明方舟”、“种子库”、“终末遗民”……(信息极度残缺)】
文明方舟?种子库?
就在这造物完全脱离星门通道的刹那,那巨大的能量旋涡仿佛耗尽了力量,开始缓缓收缩、消散。连接地球与月球的能量光柱也随之减弱、消失。“文明灯塔”的光芒恢复了之前的柔和,月心深处的金属板也重新隐没了能量波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只留下那艘巨大的、古老的灰白色方舟,静静地悬浮在奥尔特云外围,与赫卡忒舰队和“寰宇”号遥相对峙,沉默得令人窒息。
整个太阳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劳伦斯伯爵瘫坐在他的王座上,失魂落魄,嘴里喃喃自语:“方舟……传说是真的……它们真的存在……完了……一切都完了……”
许宁眉头紧锁,全力感知着那艘方舟。系统无法扫描,视觉上看不出任何威胁,但它散发出的那种亘古、苍茫的气息,却比任何张牙舞爪的武器更让人心生敬畏和警惕。
它是什么?是谁建造了它?它为何会被灯塔和月球遗物召唤而来?它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所有人,包括许宁,都屏息凝神地观察着那艘寂静方舟时——
毫无征兆地。
那灰白色方舟表面,一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几何切面,突然如同花瓣般无声地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深邃的、仿佛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通道。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那光之通道中缓缓飞了出来。
那是一个类人形的身影,大约三米高,通体覆盖着光滑的、流动着淡淡微光的银白色装甲,线条优雅而充满力量感。面部是一整块光滑的镜面,反射着遥远的星光和赫卡忒舰队的灯光,看不到任何五官。它没有乘坐任何飞行器,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真空之中,仿佛宇宙本身就是它的媒介。
它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只见那银白色身影缓缓抬起一只手臂,指向远方那支依旧处于震惊和恐惧中的赫卡忒舰队。
一种平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直接响彻在所有舰船通讯频道和生灵脑海中的意念,扩散开来:
【此星域,受“守墓人”协议临时庇护。】
【无关文明舰队,请于十分之一标准时循环内,离开此地。】
【逾期未离者,将视为对“方舟”及“遗产”的威胁。】
【后果自负。】
意念清晰,不容置疑,没有丝毫谈判的余地。
劳伦斯伯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守墓人”!它说了“守墓人”!还有“遗产”!
极度恐惧之后,一种畸形的、疯狂的贪婪竟然瞬间压倒了一切!
“遗产!果然是传说中的‘遗产’!”他双眼赤红,对着通讯频道疯狂嘶吼,“不要怕!它只有一個!抓住它!控制它!我们就能得到‘方舟’!帝国必将赐予我们无上荣耀!所有战舰!瞄准那个个体!捕获它!!”
利令智昏!对“遗产”的贪婪和对方舟传说的渴望,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他完全忽略了刚才攻击星门无效的事实,也忽略了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底气!
赫卡忒舰队在伯爵的死命令下,再次躁动起来,无数炮口开始转向,锁定了那个悬浮在方舟之前的、孤零零的银白色身影!
许宁眼神一冷。这个蠢货!
但他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需要更多信息。
面对重新亮起的、密密麻麻的炮口,那银白色的“守墓人”似乎微微偏了下头,镜面般的面部反射着赫卡忒舰队狰狞的光芒。
它放下了手臂。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预兆。
就在赫卡忒舰队即将开火的瞬间——
那银白色“守墓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消失了!
下一秒!
它如同瞬间移动般,出现在一艘“猎犬”级驱逐舰的舰桥正前方!几乎是脸贴着脸!
那艘驱逐舰的护盾仿佛不存在一般!
银白色手臂抬起,指尖轻轻点在那艘驱逐舰的装甲上。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那艘长达数百米的驱逐舰,从被触碰的那一点开始,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仿佛变成了最纯粹的、灰白色的石膏像!
然后,无声无息地,崩解、风化,化作了宇宙中一片微不足道的尘埃之云,连一点残骸都没有留下!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不到零点一秒!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所有赫卡忒人的心灵!
劳伦斯伯爵的咆哮卡在了喉咙里,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荒谬感。
那银白色“守墓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又瞬间出现在另一艘“惩戒者”级巡洋舰的侧面,同样是轻轻一指。
灰白,风化,尘埃。
又一艘强大的战舰,被从物理意义上彻底“抹除”!
这不是战斗,这是……删除!
无法理解!无法抵抗!无法想象!
“逃……快逃!!!”劳伦斯伯爵终于发出了崩溃的尖叫,什么帝国荣耀,什么远古遗产,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死亡面前,都成了狗屁!
赫卡忒舰队剩余的舰只,如同受惊的鸟群,疯狂地转向,引擎过载,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这片突然变得比地狱更可怕的空域!
那银白色的“守墓人”没有再追击。
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原地,镜面般的脸部转向那些仓皇逃窜的战舰,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
直到最后一艘赫卡忒战舰慌不择路地跳入超空间,消失不见。
它才缓缓地转过身。
那光滑的镜面,精准地“看”向了远在数亿公里之外、一直静观其变的——“寰宇”号。
许宁感到一股无形的、温和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意念,扫过“寰宇”号,扫过他自身。
那银白色的身影,再次抬起手臂。
这一次,指向了“寰宇”号。
那道平和的意念,再次在所有频道和许宁的脑海中响起:
【“奇观”持有者。】
【“星尘”的微弱共鸣者。】
【“方舟”因你的文明灯塔与月面信标召唤而至。】
【请上前来。】
【“守墓人”,等待与你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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