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的手指死死扣住那枚冰凉的黑色令牌,指节绷得发白。令牌表面那些扭曲的符文像活物般微微蠕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感。他抬头望向山巅,达摩洞在稀疏星光的勾勒下,如同一头蹲伏的巨兽。线索指向那里,追踪者消失在那里。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夜风,将令牌揣入怀中,不再犹豫,提气纵身,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疾掠。
基础轻功“草上飞”全力运转,真气在双腿经脉中奔流,带来一阵阵针刺般的酸痛。白日强行施展六脉神剑的经脉损伤并未痊愈,此刻强行催动轻功,消耗剧烈。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山势越来越陡,嶙峋怪石和盘根错节的古木在夜色中化作狰狞的黑影。苏云咬紧牙关,目光锐利如鹰,只锁定上方那个越来越近的洞口轮廓。他必须上去,必须知道是谁在暗中窥视,必须解开这令牌背后的谜团。
距离洞口十丈开外,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空气仿佛凝固了,变得沉重粘稠,每前进一步,都像顶着迎面吹来的狂风,又像是陷入无形的泥沼。苏云的身形猛地一滞,体内奔涌的真气像是撞上了一堵墙,运行瞬间迟滞不畅。他闷哼一声,强行稳住身体,丹田内的真气漩涡加速旋转,抵抗着这股无处不在的威压。这股力量古老、浩瀚,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绝非人力所能及。苏云心头凛然,这达摩洞果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运足目力望去,洞口黑黢黢的,深不见底,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那追踪者引他至此,究竟意欲何为?
他一步步向前挪动,脚下的岩石仿佛生出吸力,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终于,他踏入了洞口。洞内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岩壁上似乎镶嵌着某种能吸收微弱光线的奇异矿石,散发着极其黯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幽光,勉强能勾勒出洞内大致的轮廓。洞窟异常空旷深邃,死寂无声,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在耳边回响。那股威压在洞内反而减弱了些许,但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感觉笼罩了他——那是时间沉淀下来的厚重,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苍凉气息。
苏云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探索。洞壁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开辟出来,表面光滑,残留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刻痕,像是某种久远文字或图腾的残迹,早已被岁月侵蚀得难以辨认。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刻痕,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沿着指尖窜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立刻缩回手,心中的疑云更浓。
在洞窟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几块巨大的岩石似乎被人为地堆叠在一起。苏云心中一动,费力地将其中一块稍小的岩石搬开。岩壁根部,赫然出现一个仅容一人蜷缩进入的狭小石龛。石龛内壁光滑,显然常有人使用。他俯身钻了进去,空间逼仄,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弥漫其中。他摸索着石龛内壁,指尖忽然触到一片异常的凹凸。凑近借着那微弱的矿石幽光细看,只见内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这些符文扭曲复杂,与他手中令牌上的符文风格如出一辙,却更加繁复深奥,彼此勾连,构成一个玄奥难明的图案。
苏云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他立刻掏出怀中的黑色令牌,小心翼翼地将其靠近石壁上的符文图案。就在令牌边缘的符文与石壁上的某个节点接触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听闻的震颤在洞窟深处响起。石壁上的符文图案骤然亮起!不是耀眼的光芒,而是一种极其幽暗、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紫色微光,如同活物般在石壁上流转。与此同时,令牌也轻微震动起来,表面符文同样泛起微光,与石壁上的图案交相呼应。
暗紫光芒流转的中心,空间开始扭曲、波动。一个模糊的轮廓,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在石壁上缓缓晕染开来。那轮廓迅速变得清晰——正是刚才在后山追踪中消失的灰袍人!他不再是实体,更像是一个由幽暗光芒凝聚而成的虚影,兜帽低垂,面容依旧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却透过虚影,冰冷地、直勾勾地投射在苏云身上。那双眼睛毫无生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和审视,仿佛在看着一件死物。
苏云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猛地握紧令牌,厉声喝问:“你是谁?!”声音在空旷的洞窟内激起沉闷的回响。
那虚影没有任何回应。兜帽下的目光,冰冷依旧,只是那漠然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微小石子激起的涟漪。下一瞬,虚影周围的暗紫色光芒骤然变得极不稳定,剧烈地闪烁、扭曲起来。整个符文图案的光芒也开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苏云心头警兆狂鸣,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但他强压下冲动,死死盯着那即将溃散的虚影,试图从那模糊的面容和冰冷的眼神中捕捉到任何信息。
虚影闪烁得越来越快,轮廓开始变得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就在它即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一个极其微弱、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钥匙……错误……干扰……时间……不……多……”
声音戛然而止。
暗紫色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消失。石壁上繁复的符文图案也彻底黯淡下去,恢复了岩石的冰冷本色。整个石龛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有苏云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枚在黑暗中依然散发着微弱寒意的令牌,还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钥匙?错误?干扰?时间不多?
苏云紧握着令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渗入骨髓。他站在彻底重归死寂的黑暗中,洞窟里那股苍凉厚重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沉重,无声地压迫着他。追踪者留下的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变得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窒息。这令牌是钥匙?它指向什么?刚才的虚影是警告,还是预示?那个“干扰”又是什么?对方口中的“时间不多”,究竟意味着什么?
无数的疑问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他缓缓退出石龛,站在空旷的达摩洞深处。黑暗中,只有他一个人,以及手中那块似乎连接着未知凶险的冰冷令牌。下一步该往哪里走?这洞窟里,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线索?追踪者……或者说,那个虚影背后的存在,是否还在某处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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