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天花板支架带着数个重型沙袋轰然砸落，速度虽因失重而减缓，但那质量带来的动能依然恐怖。下方那几个漂浮的学员惊恐地尖叫，手脚胡乱扑腾，却根本无法有效躲闪。
来不及思考！
林夜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双手，脑中疯狂呐喊：“停住！全都给我停住！”
那股奇异的感觉再次从体内涌出，比上次更加清晰。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空气中的微光粒子似乎受到吸引，向他汇聚。
下落的支架和沙袋猛地一顿，在离最近那个学员头顶只有半米的地方骤然减速，像是陷入无形泥沼，但仍然缓慢而坚定地下压。
“呃啊！”林夜闷哼一声，感觉像是有一座山压在了精神上。鼻血再次涌出，顺着下巴滴落，在失重环境中凝成一颗颗血珠漂浮在他周身。
他能“感觉”到每一个沙袋的重量，每一个部件的运动轨迹。这种感知异常奇妙，仿佛多出了无形的肢体在触摸这些物体。
但太沉重了！同时控制这么多重物远超他的极限。
“快躲开！”林夜从牙缝里挤出嘶吼，声音因极度吃力而变调。
那几个学员这才如梦初醒，手脚并用地向后蹬爬，狼狈地躲到相对安全的区域。
见人已脱险，林夜立刻撤去大部分控制，只勉强稳住支架主体不让它乱飞撞人。沙袋纷纷脱离控制，慢悠悠地四散飘开。
“噗——”他猛地喷出一口血雾，眼前发黑，差点失去意识。大脑像是被榨干了一样抽痛，浑身虚脱。
这种能力消耗的不是体力，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精神？生命力？
“林教练！你没事吧？”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学员焦急地问，想过来又不敢松手。
林夜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撑得住。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现在倒下就是死路一条。
他环顾四周。健身房已经一片狼藉，各种器械和碎片漂浮在空中，组成危险的障碍阵。幸存的人们惊恐地抓着固定物，像受惊的羔羊般无助。
必须有人站出来。
“所有人听好！”林夜抹去脸上的血，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退伍军人，有应对危机的经验。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或许是刚才他神乎其神地挡住坠落物的一幕镇住了众人，或许是军人的气质自带说服力，幸存者们纷纷看向他，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首先，检查伤势，互相帮助。重伤员优先处理。”
“其次，收集所有漂浮的饮用水和高热量食物。动作要慢，不要慌。”
“第三，远离窗户区域，玻璃可能随时破裂。”
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警告，临街的一扇落地窗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由于建筑结构的应力变化，玻璃上已经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小心！”有人尖叫。
话音刚落，整扇玻璃轰然崩碎！数以千计的玻璃碎片如同爆炸破片般向室内喷射而来！
速度虽然因失重而减慢，但依然致命！尤其很多人为了收集物资已经离开了固定点的庇护！
死亡再次降临。
林夜瞳孔收缩。这次碎片太多太散，他不可能全部挡住！
危急关头，他福至心灵，不再试图控制每一个碎片，而是将那种无形力量在身前铺展成一面“盾牌”！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最先射到他前方两米范围内的玻璃碎片像是撞上橡胶墙一样，速度骤减，最终诡异地悬停在空中。后续碎片接踵而至，一层叠一层，在他面前形成了一片闪烁的玻璃浮萍。
林夜咬紧牙关，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次的压力比之前两次都要大，无数碎片带来的冲击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
但他撑住了！
当最后一片玻璃也加入悬浮的阵列时，整个健身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自然的一幕，看着站在玻璃墙后那个鼻血横流却目光如炬的男人。
“这、这是超能力？”一个年轻学员结结巴巴地问。
林夜没有回答。他小心地控制着那片危险的玻璃浮萍，将它们缓缓“推”向角落，最后轻轻压在墙面上，避免它们再次飘散。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扶着一台固定器械才没有飘走。
“教练，你流了好多血...”那个女学员递过来一包从自动售货机里捞出来的纸巾，眼中满是担忧和敬畏。
林夜接过纸巾，堵住鼻子，闷声道：“没事。大家都受伤了吗？”
清点下来，还算幸运。只有几个人被飞溅的小碎片划伤，苏婉清——那个女医生——正用找到的急救箱为他们处理伤口。
“我们需要更多医疗物资，”苏婉清皱眉道，“急救箱里的东西不够，而且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
林夜点头，目光投向漂浮在空中的各种物品。食物、水、药品——这些将是未来最重要的资源。
他注意到那些微光粒子似乎更喜欢聚集在受伤的人周围，尤其是自己身边特别密集。当他有意引导呼吸节奏时，这些光点会随着呼吸进入体内，带来一丝丝清凉感，缓解精神上的疲惫。
难道这些光点就是能力的来源？林夜暗自猜测。
“教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壮汉问道，他刚才表现冷静，帮忙安抚了不少人。
林夜沉吟片刻。健身房不是久留之地。这里空间开阔，难以防御，物资有限，而且玻璃窗太多太危险。
但贸然出去更危险。外面漂浮的车辆和碎片就像随机发射的炮弹，一旦被击中
他的目光落在健身房后部的办公室区域。那里没有对外窗户，结构更坚固，而且有独立储物的空间。
“我们先转移到办公室区域，”林夜做出决定，“那里更安全。收集所有能用的物资，特别是水、食物、药品和能当武器的东西。”
在林夜的指挥下，幸存者们开始行动。大家用撕开的健身服布料结成绳索，将自己彼此连接，避免在移动中飘散。然后像登山队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向办公室区域“攀爬”。
过程缓慢而艰难。不时有人不小心蹬到墙壁，就会失控地旋转飘起，全靠队友拉回。漂浮的器械仍然是潜在威胁，需要小心避开。
林殿后，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他发现自己对危险的预知似乎敏锐了许多，几次提前预警了漂浮物的碰撞轨迹。
这又是那种能力带来的好处吗？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努力，所有幸存者终于安全抵达办公室区域。这里相对完好，只有少量物品漂浮。大家用柜子和桌椅堵住入口，制造了一个简易的避难所。
清点人数，原本三十多人的健身房，现在只剩下十七人。压抑的啜泣声在角落里响起，为逝去的生命哀悼。
林夜没有时间悲伤。他清点着收集来的物资：几瓶矿泉水、一些蛋白棒和能量胶、有限的医疗用品、几个棒球棍和一根卸下来的钢管。
远远不够。
“我们需要更多补给，”林夜沉声道，“楼下有一家小超市，必须有人下去搜集物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显然，这个任务非他莫属——只有他拥有那种神奇的能力，在危机四伏的失重环境中搏一线生机。
“我跟你去。”那个表现冷静的壮汉站出来，“多个人多个照应。我叫张海，退伍消防员。”
林夜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军旅气息是装不出来的，这个人值得信任。
“好，我们准备一下。其他人守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就在两人用布条缠绕手臂做成简易护具，准备出发时，一阵微弱却富有节奏的敲击声从某个方向传来。
笃、笃笃、笃...
声音很有规律，明显是人为发出的信号。
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声音似乎来自...楼上？
林夜示意大家安静，仔细倾听。敲击声持续着，三短三长三短——这是国际通用的SOS求救信号！
楼上还有人活着！而且在求救！
但怎么上去？楼梯间肯定充满了漂浮的障碍物，电梯更是想都别想。
张海突然指着天花板：“教练，你看那里！”
林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天花板的通风口盖板不知何时松动了，露出一条缝隙。敲击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与此同时，一阵模糊的呼救声也隐约可闻：
“救命...有没有人...被困在器材管理室...”
机会与风险并存。通风管道可能通往楼上，但也可能充满未知危险。
去，还是不去？
林夜握紧手中的钢管，眼神锐利如刀。
看来，计划要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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