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巷的晨光刚把石板路晒得暖融融的,张婶的糖糕摊前就围了不少人——有上学的孩子,有晨练的老人,还有赶早班的上班族,大家都等着刚炸好的豆沙糖糕,金黄的糖糕在油锅里翻滚,香气裹着热气飘出老远。
张婶正忙着给糖糕刷蜂蜜,眼角余光瞥见巷口有个穿校服的女生徘徊,手里攥着个旧帆布包,头发扎得紧紧的,却有点乱,像是早上没来得及梳理。女生时不时往糖糕摊这边看,眼神里带着点犹豫,又很快低下头,脚尖蹭着地面的青石板。
“丫头,你要糖糕不?刚炸好的,热乎!”张婶停下手里的活,对着女生喊了一声。她在巷子里摆摊几十年,见过不少来寻活的年轻人,看这女生的样子,八成是想找份兼职,又不好意思开口。
女生愣了一下,慢慢走过来,声音有点小:“阿姨,我……我不是来买糖糕的,我想问问,您这儿需要帮忙吗?我能帮您看摊、炸糖糕,不要工钱也行,管顿饭就好。”
张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女生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鞋子是旧的帆布鞋,鞋边有点开胶,却擦得很干净,帆布包里露出半截课本,上面写着“高二(3)班朱锁锁”。“你叫朱锁锁?”张婶笑着给她递了块刚凉下来的糖糕,“先吃块糖糕垫垫,看你这脸色,像是没吃早饭。”
朱锁锁接过糖糕,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小声说了句“谢谢阿姨”,咬了一口,甜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眼眶有点红——这是她今天吃的第一口东西,早上从家里出来,就没敢多带钱,怕不够坐车。
“你为啥想找活干啊?这么小的年纪,不是应该好好上学吗?”张婶一边炸糖糕,一边问道,手里的长筷子翻着油锅里的糖糕,动作熟练得很。
“我家里条件不好,想挣点学费和生活费,”朱锁锁把糖糕纸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帆布包,“我爸妈在外地打工,寄回来的钱不多,我想自己挣点,减轻他们的负担——阿姨,您这儿要是不需要人,巷子里其他地方有需要帮忙的吗?我什么都能做,打扫卫生、整理东西、看孩子,都行。”
张婶想了想,指了指巷尾的书店:“老陈爷爷的书店最近缺个人帮忙整理旧书,他年纪大了,弯腰整理不方便,你要是愿意,我带你过去问问?老陈爷爷人好,不会亏待你,管饭还能给点零花钱。”
朱锁锁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谢谢阿姨!我愿意!我会整理东西,我在家经常帮我妈整理衣柜,保证把书摆得整整齐齐的!”
张婶笑着擦了擦手,领着朱锁锁往书店走,路过修鞋大爷的摊位时,大爷正蹲在地上给一双旧皮鞋钉掌,看到她们,抬起头笑了:“张婶,这丫头是谁啊?看着面生,是来寻活的?”
“这是朱锁锁,高二的学生,想找份兼职,我带她去老陈书店帮忙,”张婶拍了拍朱锁锁的肩膀,“你要是有修鞋的活忙不过来,也能让她帮你递递工具,这丫头看着踏实。”
修鞋大爷点点头,从工具箱里掏出个小铜铃,递给朱锁锁:“丫头,拿着这个,要是老陈书店不忙,就来我这儿坐坐,帮我递个钉子、拿个砂纸,大爷也给你算工钱。”
朱锁锁接过铜铃,铃身磨得发亮,上面还刻着个小小的“修”字,她紧紧攥在手里,小声说:“谢谢大爷,我会好好干的。”
到老陈书店时,老陈爷爷正蹲在柜台后整理旧书,地上堆着好几摞,有民国的线装书,有八十年代的连环画,还有些破旧的课本。看到张婶和朱锁锁,老陈爷爷赶紧站起来:“张婶,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这是朱锁锁,高二的学生,想找份兼职,我想着你这儿缺人整理旧书,就带她过来了,”张婶把朱锁锁往前推了推,“这丫头踏实,能干活,管饭给点零花钱就行。”
老陈爷爷笑着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旧书:“丫头,你要是不嫌弃整理书麻烦,就来帮我吧——这些书得按年代分好,破损的要单独放,还要在每本书上贴个小标签,写上年份和书名。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贴标签总贴歪,你要是会写毛笔字就更好了,不会也没事,用马克笔写就行。”
“我会!我会写毛笔字!”朱锁锁赶紧点头,从帆布包里掏出支旧毛笔,是她爷爷留给她的,“我爷爷以前教过我写毛笔字,虽然写得不好,但贴标签肯定没问题!”
老陈爷爷高兴得合不拢嘴,从柜台下翻出一沓空白标签和一瓶墨汁:“太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我先教你怎么分年代,民国的书纸薄,上面有‘中华民国’的字样;八十年代的书封面颜色鲜艳,你看这本《西游记》连环画,就是八十年代的……”
朱锁锁听得认真,手里拿着笔记本,把老陈爷爷说的要点都记下来,然后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整理旧书。她先把民国的线装书挑出来,放在一起,每本都轻轻擦去封面上的灰尘,再用毛笔在标签上写上书名和年代,贴在书脊上;然后整理八十年代的连环画,这些书大多有破损,她就用胶带小心地粘好,再按书名分类,《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各放一摞。
老陈爷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自从他儿子让他去外地住,他就担心书店没人管,现在有朱锁锁帮忙,他也能放心不少。“丫头,你中午就在这儿吃饭,我去巷口的馄饨店叫两碗馄饨,加个荷包蛋,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吃好点。”
朱锁锁抬起头,笑着说:“谢谢爷爷,不用加荷包蛋,普通馄饨就行,我不挑。”
“那可不行,”老陈爷爷摆摆手,起身往巷口走,“必须加荷包蛋,干活得有力气,吃不好怎么行。”
朱锁锁看着老陈爷爷的背影,心里暖暖的,手里的毛笔握得更紧了。她继续整理旧书,翻到一本泛黄的《风水辨》时,发现书里夹着张小小的界域纹残页,和诸葛青之前找到的很像,她赶紧把残页小心地取出来,放在一边,打算等诸葛青来的时候给他看——早上路过民俗角,她听孩子们说,诸葛青哥哥专门收集这些老物件,能看懂上面的纹路。
中午,老陈爷爷端着两碗馄饨回来,每碗里都卧着个金黄的荷包蛋,还撒了点葱花。朱锁锁接过碗,热气模糊了眼睛,她低下头,小口吃着馄饨,心里想着:要是爸妈在身边,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应该会放心吧。
下午,诸葛青和苏晓冉来书店给民俗角拿旧书,看到朱锁锁在整理书,惊讶地问:“陈爷爷,这是您找的帮手?”
“这是朱锁锁,高二的学生,来勤工俭学的,”老陈爷爷笑着指了指朱锁锁,“这丫头踏实能干,还会写毛笔字,贴标签贴得比我整齐多了——对了,锁锁,你早上不是说找到张残页吗?拿给诸葛青看看。”
朱锁锁赶紧从抽屉里拿出残页,递给诸葛青:“诸葛青哥哥,我整理书的时候在《风水辨》里找到的,上面的纹路和民俗角木板上的很像,不知道有没有用。”
诸葛青接过残页,仔细一看,眼睛一下子亮了——这残页上的界域纹是“人盘”的补充纹路,能和之前找到的碎片拼合,补充了之前缺失的部分!“这残页太有用了!谢谢你锁锁,帮了我们大忙了!”
苏晓冉也凑过来看,兴奋地说:“锁锁姐,你太厉害了!这残页能放在民俗角的‘界域纹展区’,跟大家讲清楚完整的界域罗盘是什么样的——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民俗角帮忙,给孩子们讲讲你怎么找到残页的,孩子们肯定喜欢听!”
朱锁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可以吗?我怕讲不好,我对民俗不太了解。”
“没关系,”诸葛青笑着说,“你就跟孩子们讲你整理旧书的过程,怎么发现残页的,这就是最真实的民俗故事——民俗不是只有老专家能讲,每个人都能成为传承者,你找到残页,就是在为传承出力。”
朱锁锁点点头,心里有了点底气:“那……那我有空就去民俗角帮忙,我可以帮孩子们整理手工材料,也可以给他们讲整理旧书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朱锁锁每天放学后都来书店帮忙,整理旧书、贴标签、打扫卫生,做得井井有条。空闲的时候,她就去民俗角帮忙,给孩子们递剪纸材料,教他们写毛笔字标签,还跟他们讲自己找到界域纹残页的经历,孩子们都喜欢围着她,喊她“锁锁姐”。
张婶经常给她留块热乎的糖糕,修鞋大爷会帮她修磨坏的帆布鞋,老陈爷爷会给她讲巷子里的老故事,诸葛青和苏晓冉会教她认界域纹,赵磊会跟她分享做罗盘的技巧——朱锁锁渐渐觉得,武侯巷就像她的第二个家,这里的人都很温暖,让她不再觉得孤单。
有一天,朱锁锁收到了爸妈寄来的生活费,她拿着钱,先去给老陈爷爷买了副老花镜,爷爷之前的眼镜度数不够,看字总眯着眼;又给张婶买了块新的刷蜂蜜的刷子,张婶的旧刷子毛都快掉光了;还给修鞋大爷买了盒新的鞋钉,大爷的鞋钉快用完了,总说等有空再买。
“丫头,你这孩子,怎么给我们买东西啊?”张婶拿着新刷子,眼眶有点红,“你自己挣钱不容易,留着给自己买件新衣服,你这校服都洗得发白了。”
“阿姨,我有衣服穿,”朱锁锁笑着说,“这是我一点心意,谢谢你们这么照顾我——在巷子里,我觉得比在家里还温暖,这些东西不算什么。”
修鞋大爷拿着新鞋钉,蹲在地上给朱锁锁的帆布鞋钉了个新的鞋头:“丫头,以后鞋子坏了就来找大爷,大爷给你修,不要钱——你这么懂事,大爷看着高兴。”
老陈爷爷戴着新老花镜,翻着朱锁锁整理好的旧书,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这眼镜真好,看字清楚多了——锁锁,等你放假了,爷爷教你认旧书,以后你要是想考大学学历史,爷爷还能帮你辅导辅导。”
朱锁锁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从来没想过,只是来巷子里找份兼职,却能得到这么多温暖。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单纯地勤工俭学,而是在巷子里找到了归属感,找到了一群真心待她的人,找到了传承民俗的意义。
夕阳西下,朱锁锁收拾好帆布包,跟大家道别,准备回家。巷子里的路灯亮了,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攥着修鞋大爷给她的小铜铃,铃身的“修”字在灯光下泛着光。她回头看了眼巷子里的糖糕摊、修鞋摊、书店和民俗角,心里满是踏实——这里不是她的故乡,却是她心里最温暖的地方,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不会忘记武侯巷的糖糕香,不会忘记这里的人和事,不会忘记自己也是民俗传承的一份子。
晚风拂过老槐树,叶子沙沙响,像是在跟她道别。朱锁锁笑着挥挥手,转身往家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很多——她知道,明天早上,巷子里的糖糕摊还会飘起香气,书店里的旧书还等着她整理,民俗角的孩子们还会喊她“锁锁姐”,这里的生活,温暖而有力量,会一直支撑着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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