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海老汉,能看出来,长江喜欢二玲,二玲对常长江也满是喜欢、关心。
二玲人长得美,不是那种张扬的美,是带着一股子温婉秀气的美。眉眼弯弯,像含着水,皮肤是健康的麦色,透着光泽。她心眼更好,手也巧,爱帮人。师娘做饭,她总是在旁边打下手;师父教功夫,她也在一旁默默看着,记在心里;就连村里的王奶奶腿脚不便,她也常去帮着挑水、劈柴。
常长江就喜欢挨着二玲跟她说话。她说话声音轻柔,带着点“哦”字的尾调,听着特别舒服。这姑娘走路时也好看,胳膊摆动的幅度恰到好处,不疾不徐,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随着动作轻轻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晒干的玉米叶在风里轻轻摇曳,又像春雨落在青瓦上,细微却动听。
“长江哥,上次教你的那个‘孔最穴’,你还记得在哪儿不?俺爹说这个穴位对练内息有好处。”二玲见他喝完水,便走到他面前,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来,我再给你指一遍。”
常长江赶紧点点头,有些拘谨地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他的手掌因为常年练武、干活,布满了老茧,显得有些粗糙。
二玲便低下头,认真地在他手背上寻找。她的食指指节轻轻擦过他掌骨间的凹陷,那触感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常长江只觉得一股细微的电流顺着指尖,“嗖”地一下窜到了心里,让他猛地一颤,心跳漏了一拍。他注意到,二玲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尖泛着健康的粉红色。而在她的小指上,有一个芝麻大小的褐色瘢痕,那是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摔下来被树枝划伤留下的。
此刻,早饭后的阳光正好照在她的手上,那个小小的瘢痕在阳光下竟泛着一点奇异的金红色光芒。
常长江的心里顿时像被猫爪子挠过一样,痒痒的,麻麻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甜丝丝的感觉。他的目光有些发直,傻傻地盯着二玲的手,连呼吸都放慢了。
“哦,就是这里,”二玲找到穴位,轻轻点了点,“记住了吗?平时没事可以多按按。”
“嗐,记住了。”常长江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赶紧移开目光,怕被二玲看出自己的窘迫。
“哦,你自己练习吧。”二玲见他记住了,便直起身,倚着旁边的门框,开始慢条斯理地绞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麻花辫梢。
阳光透过门框上方的空隙照进来,恰好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她光洁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一闪一闪的。她身上那件蓝布衫的衣角,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偶尔会扫过她纤细的腰间,布料摩擦的“沙沙”声,此刻听在常长江耳朵里,又像是被风吹斜的麦穗相互碰撞,充满了生机和暖意。
常长江低下头,假装认真地在自己手上摸索着“孔最穴”,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又麻又酸,不是累的,是那种心里的感觉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看二玲。只见二玲那件蓝布衫的衣角在微风里轻轻翻飞,衣襟偶尔会微微开合,隐约能看到里面月白色的贴身小褂。那翻飞的衣襟,像一只停不下来的蓝蝴蝶翅膀,轻盈,灵动。常长江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甚至有些不道德地想,要是能看到那衣襟里面,看到她那像玉石一样温润玉白的皮肤,该多好啊……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常长江就赶紧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常长江啊常长江,你想啥呢!二玲是好姑娘,你可不能对她有这种龌龊心思!”
二玲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厨房,又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出来。碗里放着一块热气腾腾的烧红薯,外皮焦黑,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哦,长江哥,吃块红薯吧,我烧的。”二玲把碗递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哦,吃着红薯,也该堵住你的眼睛了吧?”
常长江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像被煮熟的虾子。他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竟然被二玲看出来了!他赶紧接过碗,结结巴巴地说了声:“谢……谢谢二玲姐。”
二玲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便转过身,端着木盆去井边洗衣服了。她转身时,那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从指间滑落,发梢轻轻扫过她蓝布衫的盘扣。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衣角带起的一股微弱气流,恰好掀动了地上不知何时掉落的几片鸡毛,那几片灰白的绒毛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到了常长江的脚边。
常长江捧着那块热乎乎的烧红薯,感觉脸上烫得能煎鸡蛋。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剥开红薯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瓤,甜丝丝的香气更加浓郁了。他咬了一小口,烫得他龇牙咧嘴,却又舍不得吐出来。红薯又香又甜,软糯可口,甜汁顺着喉咙流下去,一直甜到了心里。他吃得有些急,有些忘形,吃着吃着,动作猛地一顿——一滴口水没控制住,顺着嘴角往下淌,在他同样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襟上,拉出了一道亮晶晶的涎水线条。
“呸!没出息!”常长江赶紧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心里暗骂自己。
厨房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菜刀重重剁在了案板上。紧接着,是李大玲那标志性的、带着火气的脚步声,由里向外,布鞋底摩擦着泥土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最后,那声音停在了门槛处:“奶奶个头,你瞪什么死鱼眼!”大玲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院子里响起,充满了火药味。她显然是看到了常长江刚才那副有些痴傻的模样,或许还联想到了他是在看二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常长江的后颈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脊椎往下流,在他洗得发白的衣领上洇出几点深色的痕迹。他拿着红薯的手僵在半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二玲似乎没听到大玲的呵斥,依旧在井边不紧不慢地搓着衣服。皂角的泡沫在她手下翻滚,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洗完衣服,她端着木盆走回来,把湿衣服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李大娘说:“戳玉米吧,该推磨了。”
二玲拿起一个竹筐,里面装满了黄橙橙的玉米棒子。
她在门槛上坐下来,两腿微微叉开,膝盖正好顶着竹筐,开始剥玉米。金黄饱满的玉米棒子在她灵巧的手里转着圈,她用拇指肚压住一排金黄的颗粒,然后用力往前一推,“噼里啪啦”一阵响,玉米粒便争先恐后地落进了竹筐里。不一会儿,她的指尖就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指节处也磨出了几道浅浅的白印。竹筐沿上沾着几缕淡黄色的玉米须,风一吹,就簌簌地抖动着,像老爷爷的胡须。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