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朝着咽喉道的方向跑去,那里有他藏起来的马。他要去绿谷,去帮助他们,去守护那片来之不易的希望。
身后,天幕的裂缝越来越大,暗红色的光芒照亮了他奔跑的背影,像一道燃烧的火焰。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整个新巢都在颤抖。天幕彻底崩塌了,露出了外面锈色的天空和……天空中那轮正在冉冉升起的、带着一丝金色的太阳。
陈砚没有回头,只是拼命往前跑。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人跟了上来,朝着地表,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奔跑着。
天幕崩塌的巨响像一柄重锤,砸碎了新巢上空的虚假夜空。暗红色的能量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撞在地下溶洞的岩壁上,迸发出刺眼的光。陈砚在摇晃的巷道里狂奔,脚下的碎石不断滚落,身后传来聚居地结构断裂的轰鸣——那是支撑各层的钢缆在能量冲击下崩断的声音。
“快!往这边走!”他抓住一个慌不择路的孩子,将其推向通往地表的应急通道。那孩子的母亲尖叫着追上去,回头看了陈砚一眼,眼神里混杂着恐惧与感激。
他没时间停留,林小满家就在前面的拐角。巷道已经塌了一半,他扒开断裂的铁皮板,钻进摇摇欲坠的屋门。林母正抱着昏迷的小满,蜷缩在墙角发抖。
“婶子!走!”陈砚冲过去,接过林小满,背在身上。林母踉跄着跟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家里仅存的干粮。
冲出屋门时,头顶的岩石突然松动,一大块碎石砸落下来。陈砚猛地将林母推开,自己侧身躲闪,碎石擦着肩膀砸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土。他的胳膊瞬间麻木,鲜血顺着袖子浸透了制服。
“别管我!快走!”林母哭喊着。
“闭嘴!跟上!”陈砚低吼一声,背着小满,拽着林母往应急通道跑。通道口已经挤满了人,哭喊声、咒骂声、孩童的啼哭声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粥。守望者的枪声从后面传来,他们还在试图维持秩序——或者说,阻止人们逃离。
“让开!都给我让开!”陈砚用身体撞开人群,“再不走就全埋在这里了!”
人群似乎被他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他背着小满,拉着林母冲进通道。通道是螺旋上升的石阶,狭窄而陡峭,不断有碎石从头顶落下。陈砚的肩膀越来越痛,每走一步都像有针在扎,但他不敢停下。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那是地表的自然光。随着天幕崩塌,笼罩新巢的能量屏蔽消失了,阳光第一次真正照进了这片地下囚笼。
“快到了!”陈砚喘着气喊道。
爬到通道出口时,他愣住了。出口外是一片混乱的营地,几十顶临时搭建的帐篷挤在一起,几个穿着绿谷制服的人正举着弓箭,警惕地看着周围。老K被绑在一根木桩上,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但眼神依旧锐利。
“老K!”陈砚放下小满和林母,冲了过去。
“陈砚?你怎么……”老K看到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别废话!”陈砚解开他身上的绳子,“绿谷怎么样了?老周他们……”
“我们突围出来了,”一个绿谷的射手跑过来说道,“但守望者追得紧,首领让我们先带着老弱病残撤到这里,他带着主力在后面掩护。”
陈砚的心沉了下去。他看向远处的地平线,那里隐约能看到硝烟,绿谷的方向。
“我们必须去帮他们。”他说道。
“怎么帮?”老K苦笑一声,“我们只剩这几十个人,武器也只有几把弓箭和你的短弩。守望者有枪,还有装甲车。”
陈砚看向从通道里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新巢居民,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惶恐,但手里都握着些什么——铁棍、扳手、甚至是石头。他突然有了主意。
“老K,你带绿谷的人照顾伤员,组织大家搭建防御工事。”陈砚说道,“我去召集人手。”
他转身走向那些惊魂未定的居民,举起手里的短弩,高声喊道:“想活命的,跟我走!”
居民们愣住了,茫然地看着他。
“守望者不仅骗了我们,还想毁掉绿谷——那是我们唯一的活路!”陈砚的声音嘶哑却有力,“他们有枪又怎么样?我们有人!有命!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跟你去!”
陈砚回头,看到瘸腿的老周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铁叔不在了,我替他跟着你。”
“还有我!”
“算我一个!”
越来越多的人响应起来。那个在水池边怒吼的汉子,林小满的母亲,甚至几个半大的孩子,都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陈砚看着眼前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眼眶有些发热。他举起短弩,指向绿谷的方向:“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绿谷前进。陈砚走在最前面,老周和那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跟在他身边。居民们虽然步履蹒跚,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麻木,多了一丝决绝。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陈砚示意大家停下,自己带着几个身手灵活的年轻人,匍匐着靠近一片高地。
高地下的平原上,一场惨烈的战斗正在进行。绿谷的人们依托着几块巨大的岩石,用弓箭和自制的土炸弹顽强抵抗。守望者的装甲车停在平原中央,机枪不停地喷射着火舌,压制得绿谷的人抬不起头。刀疤脸站在一辆装甲车上,手里举着望远镜,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们把老周他们包围了。”陈砚低声说道,“我们从侧翼绕过去,打掉他们的机枪手。”
他分了一半人手给老周,让他们从左侧吸引守望者的注意力,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悄悄绕到右侧的灌木丛里。
“听我命令,一起扔!”陈砚指着装甲车上的机枪手,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磨尖的石头。
老周那边率先发起了攻击。几十块石头和几支燃烧的火把从左侧飞了过去,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却成功吸引了守望者的注意力。刀疤脸怒吼着,让一部分人去左侧防守。
“就是现在!”
陈砚大喊一声,将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几十块石头、铁棍、甚至还有几个没开封的罐头,像雨点一样朝着装甲车飞去。
“噗通”一声,装甲车上的机枪手被一块石头砸中,惨叫着掉了下来。
“冲啊!”陈砚带头冲出灌木丛,朝着装甲车跑去。
守望者们没想到侧面会出现袭击,顿时乱了阵脚。绿谷的人也趁机发起了反击,老周举着一把砍刀,第一个冲到装甲车旁,对着轮胎砍了下去。
“砰砰砰!”守望者的枪声响起,几个居民倒了下去。但没有人退缩,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陈砚躲过一颗子弹,纵身跳上装甲车,一拳打在刀疤脸的脸上。刀疤脸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被打得一个趔趄,手里的手枪掉在了地上。
“又是你!”刀疤脸怒吼着,抽出腰间的匕首,刺向陈砚。
陈砚侧身躲开,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匕首掉在地上,两人扭打在一起,从装甲车上滚了下来。
刀疤脸的力气比他大,死死地把他按在地上,拳头不停地打在他的脸上。陈砚的视线开始模糊,嘴角尝到了血腥味。他想起了铁叔,想起了老顾,想起了那些为了希望而牺牲的人。
“啊!”他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刀疤脸翻了过来,死死地按住他的脖子。
刀疤脸的脸涨得通红,手脚不停地挣扎。陈砚看着他狰狞的脸,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同伴,眼神变得冰冷。他用力一按。
刀疤脸的挣扎渐渐停止了。
陈砚松开手,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战斗已经结束了,守望者要么被打死,要么投降了。绿谷的人和新巢的居民拥抱在一起,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欢呼。
老周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壶水:“干得好,小子。”
陈砚接过水壶,喝了一口,问道:“老周首领呢?”
老周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为了掩护我们,留在后面……牺牲了。”
陈砚沉默了。他想起了那个慈祥的老者,想起了他说过的话——“我们都是周明远的后代,都该为人类的未来负责”。
“但他没白死。”老K走了过来,声音沙哑,“他炸毁了守望者的弹药库,阻止了他们的追击。”
陈砚站起身,看向绿谷的方向。那里的硝烟已经散去,露出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我们回家吧。”他说道。
队伍缓缓向绿谷进发。陈砚走在最后,看着那些互相搀扶的人们,看着那些在田地里忙碌的绿谷居民,看着那些在阳光下欢笑的孩子。
他走到林小满身边,她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母亲怀里,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看到陈砚,她露出了一个虚弱却灿烂的笑容:“砚哥,这里……就是绿谷吗?”
“是。”陈砚点了点头,“我们到家了。”
几个月后,绿谷安全区变得更加热闹了。新巢的居民渐渐适应了地表的生活,他们和绿谷的人一起种地、建房、修复旧纪元的设备。林小满的病在绿谷的草药治疗下,渐渐好转,脸上的斑块消退了不少,开始跟着绿谷的孩子们一起读书。老周的实验室被重新启用,年轻人们在里面研究着如何进一步降低地表的辐射。
陈砚经常会坐在山坡上,看着那轮不再锈色的太阳升起。老K告诉他,周明远的日记里最后写道:“人类的希望,不在地下的苟活,而在面对灾难的勇气。”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人类是否能真正重建文明。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些为了希望而牺牲的人,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了未来而努力,人类就不会灭亡。
这天,安安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朵金黄色的向阳花:“陈砚哥哥,你看!这是我种的!”
陈砚接过花,看着花瓣上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远处,几个孩子正在追逐打闹,他们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新巢的废墟上,已经长出了几株嫩绿的小草,在风中轻轻摇曳。
锈色的天空下,终于有了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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