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坳的风带着铁锈味，刮在脸上像小刀子。陈砚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手里的源质步枪已经上膛，枪身的幽蓝纹路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距离黎明还有一个时辰，山谷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守望者营地的篝火在风中摇曳，像鬼火般忽明忽暗。
“铁山的人到了吗？”陈砚低声问身边的小石头。少年趴在他旁边，眼睛瞪得溜圆，紧紧攥着那杆比他还高的步枪，尽管手指因为紧张而发白，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刚发了信号，”小石头压低声音，指了指左侧的山梁，“老顾叔说他们在那边的灌木丛里，等运输车一进坳口就动手。”
陈砚点点头，目光扫过山谷中央的土路。这条路是黑风坳唯一的通道，两侧是陡峭的山壁，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辆车通过，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根据铁山据点的情报，守望者的运输车会在黎明时分经过这里，车上装着从深核废墟里抢来的源质结晶——那是他们维持武器运转的核心能量，一旦被劫，至少半个月无法发动大规模进攻。
“记住，打车轮和司机，尽量别打源质结晶。”陈砚再次叮嘱，“那些东西不稳定，一旦爆炸，我们也会被波及。”
小石头用力点头，眼睛死死盯着路口。他的叔叔老郑牺牲后，这孩子就像突然长大了，脸上褪去了稚气，多了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陈砚看着他，想起第一次在绿谷见到他时，他还在田埂上追蝴蝶，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烤红薯。
风突然变了向，带着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陈砚的耳朵动了动——是汽车引擎的声音，比预想的早了半个时辰。他立刻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二十名绿谷守卫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指扣在扳机上。
三辆军用卡车的车灯刺破黑暗，缓缓驶入黑风坳。车头的守望者标志在灯光下格外刺眼，车厢用帆布盖着，隐约能看到里面堆叠的箱子，轮廓方正，正是装源质结晶的容器。
“等他们过了弯道。”陈砚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锁定在第一辆车的司机身上。那是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正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完全没注意到两侧山壁上的埋伏。
卡车缓缓驶过最窄的弯道，进入了伏击圈。陈砚猛地举起手，又用力落下。
“打！”
枪声骤然响起。绿谷守卫的源质步枪射出蓝色的能量弹，精准地命中第一辆车的轮胎。“砰”的一声，轮胎爆了，卡车失去平衡，狠狠撞在山壁上，车头瞬间起火。
第二辆和第三辆卡车紧急刹车，守望者们惊慌失措地跳下车，举枪四处扫射。但两侧山壁上的火力太猛，他们根本找不到目标，只能缩在车后被动挨打。
“铁山的人动手了！”小石头兴奋地喊道。
陈砚抬头望去，左侧山梁上果然升起一片火光，铁山据点的人扔出了自制的燃烧瓶，将守望者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老顾的吼声在山谷里回荡：“放下武器！缴械不杀！”
混乱中，一个守望者突然扛起火箭筒，对准了绿谷守卫所在的岩石。陈砚瞳孔一缩，想也没想就扑过去，将小石头按在身下。
“轰！”
火箭弹在岩石上爆炸，碎石飞溅。陈砚感觉后背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手臂上的蓝色纹路瞬间亮起，挡下了大部分冲击。
“陈砚哥！”小石头挣扎着爬起来，看到陈砚后背的衣服被炸开一个洞，渗出血迹，眼圈瞬间红了。
“没事。”陈砚推开他，举起源质步枪，瞄准那个扛火箭筒的守望者。能量弹呼啸而出，正中对方的肩膀，火箭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守望者被两面夹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二十多个守卫死的死，降的降。陈砚让人把俘虏捆起来，自己则走到卡车旁，掀开帆布——箱子里果然堆满了幽蓝色的源质结晶，像一块块凝固的火焰，散发着危险的能量。
“小心点搬，轻拿轻放。”陈砚叮嘱道，“阿木爷爷说这些结晶受过辐射，不稳定。”
老顾带着铁山的人走了过来。他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脸上刻满风霜，左臂空荡荡的，袖子挽在肩膀上——那是当年被守望者的源质吸收器伤的。“陈砚兄弟，果然好身手！”他拍了拍陈砚的肩膀，看到他后背的伤，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不早说受伤了？”
“皮外伤。”陈砚笑了笑，“这些结晶得尽快运走，万一守望者的援军来了就麻烦了。”
“放心，我让人在山口放了哨，有动静会提前报信。”老顾指着卡车，“铁山的兄弟们会开车，让他们在前头开路，你们跟在后面，回绿谷汇合。”
正说着，一个铁山的守卫匆匆跑过来：“顾叔，俘虏里有个硬骨头，说有重要的事要跟陈砚兄弟说，不然就咬舌自尽。”
陈砚和老顾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带过来。”
被带过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守望者的上尉制服，脸上有一道刀疤，眼神桀骜不驯，即使被捆着，也挺着胸膛。看到陈砚，他冷笑一声：“你就是陈砚？毁了深核，还敢抢长老会的东西，胆子不小。”
“少废话。”陈砚的眼神冷了下来，“有什么事快说。”
刀疤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压低声音：“守望者的主力不是在运输队，是在‘红月谷’！他们故意放出假消息，让你们以为这里是重点，其实是想引开绿谷的守卫，趁机偷袭！”
陈砚的心猛地一沉：“你说什么？”
“红月谷离绿谷不到二十里，”刀疤脸的声音急促起来，“长老会派了三百人，带着三门重炮，还有……还有新研制的‘源质毒气’，能让人在半个时辰内失去行动力，变成待宰的羔羊！我是因为反对用毒气，才被派来运输队当诱饵的！”
老顾皱起眉头：“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刀疤脸从怀里掏出一块芯片，扔给陈砚：“这是红月谷的布防图，里面有重炮的位置和毒气弹的存放点。信不信由你们，反正绿谷要是完了，你们也跑不了！”
陈砚接住芯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看向老顾，对方点了点头：“铁山有解码器，我让人查查。”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山谷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火焰猎猎作响，像在催促着什么。小石头不安地搓着手：“陈砚哥，他说的是真的吗？小满姐和安安姐她们……”
“别担心。”陈砚按住他的肩膀，尽管心里也七上八下，却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绿谷的防御墙虽然破了，但还有核心塔的能量罩，撑一段时间没问题。”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绿谷的方向。那里此刻应该正是黎明，安安或许在实验室记录源质数据，林小满在给伤员换药，张婆婆坐在门槛上晒太阳……那些平静而温暖的画面，绝不能被毒气和炮火摧毁。
“查出来了！”一个铁山的技术员跑过来，脸色凝重，“芯片里的地图是真的！红月谷确实有重炮和毒气弹，而且……他们的进攻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后！”
陈砚的心瞬间揪紧。一个小时，从黑风坳赶回绿谷至少需要四十分钟，根本来不及组织防御！
“老顾叔，”陈砚当机立断，“麻烦你们把结晶和俘虏带回铁山，派人通知绿谷，让他们立刻启动核心塔的最高防御，别管能量消耗！”
“那你们呢？”老顾问道。
“我们去红月谷。”陈砚的眼神异常坚定，“就算拖，也要拖到绿谷做好准备！”
他转身看向绿谷的守卫：“愿意跟我去红月谷的，出列！”
二十名守卫齐刷刷地向前一步，没有丝毫犹豫。小石头举着步枪，声音虽然发颤，却异常响亮：“我也去！我能打枪！”
陈砚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将源质步枪扛在肩上：“走！”
一行人跳上一辆没被打坏的卡车，陈砚亲自开车，轮胎卷起尘土，朝着红月谷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的路，却也将守望者的营地轮廓照得越来越清晰。
红月谷的入口处，果然停放着三门巨大的重炮，炮口漆黑，对准了绿谷的方向。守望者们正忙碌地搬运着毒气弹，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显然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陈砚将卡车停在一片灌木丛后，压低声音：“分成两队，一队去炸重炮，一队去烧毒气弹，动静越大越好！”
他拔出源质刀，刀身的蓝光在晨曦中闪烁。手臂上的蓝色纹路再次亮起，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源质能量在沸腾，像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陈砚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为了绿谷，为了那些等着我们回去的人！”
守卫们齐声应和，声音在山谷里回荡。陈砚深吸一口气，举起源质刀，朝着守望者的营地冲了过去。阳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
红月谷的战斗，开始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