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覆盖大地时，陈砚带着一支精干的小队踏上了前往基因研究所的路。雪橇在冰封的荒原上滑行，车辙印很快被新雪覆盖，像从未有人经过。安安裹着厚厚的毡毯，怀里抱着个恒温箱，里面是从各据点收集的“纯净种子”——有绿谷的耐寒稻，铁山的抗虫豆，冻土带的墨麦，每一粒都经过三次严格检测，确保没有被守望者的污染基因渗透。
“还有三天路程。”陈砚掀开雪橇帘，寒风卷着雪沫灌进来，远处的山脉在暮色中像沉睡的巨兽，“老顾说研究所外围有守望者的能量屏障，普通设备靠近会被干扰。”
安安打开改装过的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我用母巢的能量频率做了屏蔽，应该能混过去。不过……”她指着波形图上的尖刺，“屏障的能量源很不稳定，像是在超负荷运转。”
队伍在一个避风的山坳扎营。夜里，陈砚守在篝火旁，翻看从黑袍人那里缴获的笔记。笔记上的字迹潦草而狂热，记录着守望者改造作物的过程——他们提取畸变兽的基因片段，强行植入农作物的DNA，让小麦长出能喷射毒液的芒刺，让向日葵的花盘变成能捕捉活物的陷阱。最让人心惊的是最后一页，画着个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株覆盖着金属鳞片的植物，标注着“伊甸之树，终极净化者”。
“他们想创造能吞噬一切的怪物。”陈砚把笔记递给安安，指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这些被污染的种子只是诱饵，真正的杀招是这棵‘伊甸之树’。”
安安看着图纸，额头上的印记突然发烫：“这棵树的能量核心……和母巢的结构很像，但被强行扭曲了。他们在用污染基因模拟母巢的生命场，却不知道这种强行融合会导致能量暴走。”她忽然想起冰川下的守护者，那些被控制时痛苦嘶吼的生物，“就像当年被控制的守护者，这棵树迟早会失控。”
第二天清晨，队伍遇到了第一个麻烦。雪地里出现了奇怪的植物痕迹——像藤蔓爬过的路径，却在雪地上留下了灼烧般的焦痕。陈砚让队伍停下，用源质刀挑起一点焦痕，刀刃立刻泛起红光，这是接触到高浓度污染能量的反应。
“是守望者的‘追踪藤’。”安安脸色凝重，“笔记里提到过，这种藤蔓能感应活物的能量场，顺着踪迹追过来，碰到什么就会释放腐蚀液。”
话音刚落，前方的雪堆突然隆起，十几条暗紫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像毒蛇般朝着雪橇扑来，藤蔓表面的尖刺闪着绿油油的光。铁山的护卫队立刻举起源质弩，蓝色的能量箭射中藤蔓，发出滋滋的响声，却没能阻止它们前进。
“攻击根部！”陈砚大喊着冲上前，源质刀的光刃劈向雪地里的藤蔓根茎。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看似坚韧的藤蔓根部异常脆弱，一砍就断，断口处流出黑色的汁液，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它们的能量都集中在藤蔓顶端，根部是弱点。”安安迅速调整检测仪，屏幕上显示出藤蔓的能量分布图谱，根部的红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就像畸形的人，把所有养分都用来长毒刺，根却烂在土里。”
清理完追踪藤，队伍加快了速度。越靠近基因研究所，周围的景象就越发诡异——雪地里时不时冒出扭曲的植物残骸，有的像半融化的麦穗，有的像被踩烂的向日葵，它们的残骸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显然都经过了基因改造。
“这里的土地已经被彻底污染了。”陈砚抓起一把雪，融化的雪水浑浊发黑，“就算摧毁了研究所，这片地也得休耕几十年才能恢复。”
安安从恒温箱里取出一粒绿谷的稻种，埋进雪地里：“试试吧。纯净的种子或许能净化一点污染。”
傍晚时分，基因研究所的轮廓终于出现在风雪中。那是一座半埋在雪里的巨大建筑，残存的墙体上爬满了暗紫色的藤蔓，顶端的穹顶闪烁着红光，正是能量屏障的源头。建筑周围看不到一个守卫，只有风吹过藤蔓的呜咽声，像无数冤魂在哭泣。
“不对劲。”老顾握紧源质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得像座坟墓。”
陈砚示意队伍隐蔽在雪堆后，用望远镜观察穹顶。红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屏障的边缘甚至出现了裂纹，像是随时会崩溃。“他们在加速激活伊甸之树。”他放下望远镜，眼神锐利如刀，“必须在屏障崩溃前进去，否则能量暴走会波及周围百里的土地。”
潜入计划比预想中顺利。能量屏障的裂纹处果然出现了能量紊乱，安安的屏蔽器轻易就骗过了防御系统。队伍顺着通风管道进入研究所内部，里面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植物腐烂的混合气味，走廊两侧的培养舱里，漂浮着各种失败的实验品——长着叶子的畸变兽，结着肉块的麦穗，看得人头皮发麻。
“前面就是核心实验室。”安安指着走廊尽头的厚重金属门，门上的能量锁闪烁着与穹顶相同的红光，“伊甸之树应该就在里面。”
破解能量锁花了整整半个小时。当金属门缓缓打开时，一股强大的能量冲击扑面而来，差点让人站立不稳。实验室中央，一棵巨大的植物矗立在培养舱里，树干覆盖着银色的鳞片，树枝上没有叶子，却挂满了跳动的红色能量球，像一串串扭曲的果实。而树的根部，缠绕着无数根能量管道，连接着周围的控制台，管道里流淌着黑色的液体——是浓缩的污染能量。
黑袍人站在控制台前，背对着他们，正在疯狂地敲击按钮，培养舱里的伊甸之树发出痛苦的震颤，红色的能量球忽明忽暗，像是在挣扎。
“你们终于来了。”黑袍人缓缓转过身，银色面具上的红水晶闪烁着疯狂的光，“正好，见证新世界的诞生。”他猛地按下一个红色按钮，培养舱的玻璃瞬间消失，伊甸之树暴露在空气中，红色的能量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它将吞噬所有不纯净的生命，包括你们这些守着过时种子的蠢货！”
伊甸之树的树枝突然暴涨，朝着众人抽来，红色的能量球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爆炸，炸出一个个焦黑的坑。陈砚立刻举刀迎上，光刃与树枝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发现这些树枝虽然坚硬，却缺乏韧性，显然是基因改造的后遗症——只顾着强化攻击，却忘了植物最基本的弹性。
“用纯净种子！”安安大喊着打开恒温箱，将一把把种子撒向培养舱。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纯净的种子在接触到伊甸之树的能量时，突然发芽生长，嫩绿的幼苗顺着树干攀爬，所过之处，银色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正常的木质部。
“不！不可能！”黑袍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污染能量怎么会被净化？”
“因为生命的本质是共生，不是吞噬。”陈砚的光刃斩断最后一根攻击的树枝，“你强行融合畸变基因，违背了生命的规律，它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
伊甸之树在纯净种子的净化下，红色的能量球渐渐熄灭，银色的鳞片全部脱落，露出原本的绿色树干，甚至还抽出了几片嫩绿的新叶。而那些黑色的污染液体，在接触到新叶后，迅速变成了清澈的营养液，被树干吸收。
黑袍人瘫倒在地上，看着自己毕生的心血变成了一棵普通的大树，面具从脸上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竟然是周明远的助手，那个在深核遗址留下研究日志的老人。
“我只是想完成老师的遗愿……”老人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他总说要让植物拯救世界，我只是想让它们变得更强……”
陈砚看着他，忽然想起周明远日记里的话：“科学的意义是守护，不是征服。”他走上前，将一本周明远的原始笔记放在老人面前，那是从深核遗址找到的，里面记录着最朴素的育种心得。
老人翻开笔记，手指抚过老师的字迹，老泪纵横。
摧毁研究所的核心设备后，队伍在风雪中撤离。身后的穹顶在能量崩溃中坍塌，扬起漫天的雪尘。安安回头望去，看到那棵被净化的伊甸之树从废墟中挺立起来，嫩绿的枝叶在风雪中轻轻摇曳，像在向他们告别。
“它会活下去吗？”麦囤小声问，手里还攥着最后一把绿谷的稻种。
“会的。”陈砚望着远方，那里的雪地里，他们埋下的稻种已经冒出了小小的绿芽，“只要根还在，就一定会活下去。”
雪橇重新驶上荒原，身后的阴影被远远抛在脑后。陈砚知道，守望者的余党或许还会出现，污染的威胁也不会彻底消失，但只要他们还握着纯净的种子，还相信生命的力量，就总有办法让这片土地重新变得纯净。
雪地里的嫩芽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却倔强地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就像他们走过的每一步，纵然艰难，却从未偏离希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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