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把许父拉到走廊，压低了声音埋怨：“你跟孩子说这么重的话干什么？他刚受了罪，你就不能缓两天？”
“缓？”许父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四合院那群人，耳朵比狗还灵，要是知道大茂不行了，娄晓娥再一离婚，我们许家这辈子都抬不起头！现在不逼他，等事情闹大了，谁还能救我们？”
许母沉默了。
她知道丈夫说的是实话，只是看着儿子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着疼。
计议已定，许富贵让许母留在医院照看，自己则匆匆赶往红星四合院，他必须趁着消息还没完全传开，娄晓娥情绪还未平复但又被现实冲击的关头，尽快敲定这件事。
许富贵赶到四合院时，院里静悄悄的，但一些窗户后面显然有窥探的目光。他硬着头皮，敲响了许大茂家的门。
娄晓娥打开门，看到是许富贵，脸上立刻结了一层寒霜，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是你？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晓娥，让我们进去说吧，在门口也不是个事。”
许富贵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压低声音道。
娄晓娥看了看院里若有若无的视线，皱了皱眉，侧身让开了路。
进屋坐下，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你们是来替许大茂求情的？让我原谅他？”
娄晓娥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嘲讽。
许富贵深吸一口气，决定单刀直入：“晓娥，我们不是来求情的。
大茂他……他废了，彻底废了。
以后不能人道，更别说生孩子了。”
娄晓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又被怒火覆盖：“那又怎么样？他自作自受！
这正好，我决定跟他离婚了！”
她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样才能洗刷她所受的羞辱。
“晓娥，你别冲动！”许富贵急忙道，“你先想想，你爸娄半城为什么一定要把你嫁给我们家大茂？”
娄晓娥一怔，这个问题她确实疑惑过。
父亲虽然对许大茂的能说会道表示欣赏，但如此坚决地促成这桩婚事，背后肯定有原因。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道。
“是因为成分！”许富贵压低声音，表情严肃，“这几年风头越来越紧，你没注意你爸逐渐把手里的产业都半卖半送地转出去了吗？
你们娄家是资本家，是工人阶级斗争的对象！
虽然你爸是爱国商人，捐钱捐物，但阶级的对立是改变不了的！”
他仔细观察着娄晓娥的神色，继续道：
“你爸把你嫁给我们家大茂，看中的就是我们许家三代贫农、清清白白的工人阶级成分！
这是给你们娄家，也是给你，找的一个护身符，一个挡箭牌！
他觉得你跟着成分好的大茂，以后能少受冲击，能平安过日子！”
这番话像惊雷一样在娄晓娥耳边炸响。
她从未从父亲的角度去思考过这场婚姻。
此刻，她突然明白了父亲那深沉却无法言说的忧虑和保护。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原来父亲的急切背后，藏着这样的无奈和深谋远虑。
看到娄晓娥动摇，许富贵趁热打铁：
“你现在要是跟大茂离了婚，确实解气了。
但你想想，一个结婚三天就离婚的女人，别人会怎么看你？
就算你赌咒发誓还是黄花闺女，谁信？
哪个正经的工人阶级家庭敢冒风险娶一个资本家的离婚女儿？
你这不仅是浪费了你爸的一片苦心，更是把自己未来的路也给堵死了啊！”
娄晓娥沉默了。
许富贵的话虽然残酷，却戳中了现实。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名声，但她不能不顾及父亲和娄家。
如果离婚真的会让父亲的心血白费，让娄家的处境雪上加霜……她不敢想下去。
许富贵见她神色挣扎，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终于抛出了那个扭曲的“方案”：
“晓娥，只要你不离婚，帮大茂保守住他废了的秘密，维持住这段婚姻关系……
我们许家可以……可以默认你以后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只要不闹得人尽皆知，不让我们许家脸面扫地，你想怎么样……都行。”
这话如同一个炸雷，把娄晓娥震得目瞪口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家为了维持这段婚姻，竟然愿意付出如此……屈辱的代价？
“你们……你们真是疯了！”娄晓娥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许富贵老脸通红，却坚持说道，“对你，对我们家，这是目前唯一一条都能走下去的路！
大茂他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就当……就当是可怜可怜他，给我们许家留最后一点体面，也给你自己，留一条更稳妥的后路。”
娄晓娥的心乱如麻。
父亲的深意、许家的无耻、自己的委屈、未来的迷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
她原本坚定的离婚念头，在残酷的现实和这匪夷所思的交易面前，开始动摇。
最终，对父亲的心疼和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暂时压过了她的愤怒和委屈。
她极其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我可以暂时不离婚。
但我有条件：第一，我和许大茂从此分房睡，我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他！
第二，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来‘默许’！你们管不着！”
许富贵闻言，心中大喜过望，只要不离婚，什么都好说！他连忙点头：“好！好！都依你！分房睡！我们绝不过问你的私事！”
一场建立在屈辱、算计和无奈之上的畸形婚姻关系，就在这间弥漫着冰冷气息的屋子里，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许富贵心满意足却又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四合院。
他们一走，院里的婆娘们立刻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凑在了一起。
“出来了出来了！”二D妈和三D妈窃窃私语。
“看许大茂他爹妈那样子，来的时候愁眉苦脸，走的时候轻松不少，肯定是娄晓娥答应不离婚了！”
三D妈笃定地分析道。
“娄晓娥糊涂啊！这都能忍？许大茂都成太监了！”
二D妈啧啧称奇。
“不忍能怎么办？结婚三天就离婚，说出去好听啊？这年月，离婚的女人日子可难过了！”
有人感慨道。
“唉，也是，娄晓娥真是倒了大霉，摊上这么个玩意！”
“咱们院子的名声可不能被他坏了！
我看啊，得开个大会，好好批斗一下许大茂这种败坏道德的行为！”
二D妈再次提议，积极得仿佛她是院里的一D爷。
三D妈也深以为然：“对！必须批斗！我家解成还要相亲呢，可不能被他连累了名声！”
贾张氏在一旁嗤笑：“就你们家那几个歪瓜裂枣，还好意思嫌弃别人？”
眼看又要吵起来，众人纷纷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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